更何况对一个恶魔,自然是从不给好脸子看。
“尹婉,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沙沙的声音虽低沉,却蕴含了一缕说不出来的温柔。
“我烦。”她也不想去找借口来搪塞他。
“蓝风说,你爸爸手术非常成功,你还烦?”
这破男人自然是知道她这边的情况,蓝风不可能不汇报给他,所以,他会知道父亲出事,她一点儿都不惊讶。
幽幽叹了一口气,她本不想说,可是,即然他问出口,她也就随口应出:“他没醒过来,我有些担心,我真怕他不会醒过来了。”
“不会,你放心,我已经让蓝风通知锦洲最顶尖脑科医生替他会诊了。”
他的语气非常认真,不见一丝玩笑,而且,好像还有一缕淡淡的担忧。
“谢……谢谢你,辰寰。”
尽管不想这样说,可是,他能放弃以前对父亲的仇恨,这样对待父亲,是真的不错了。
“没诚意。”男人在电话另一端轻轻地笑开,笑声有些邪肆。
“那你要怎样?”
“说谢谢,不能关是嘴上说啊,要有心才行。”
男人继续抓住时机调佩,这可是千年难得一遇的事儿。
“你几时回来?”女人不想与他这样调情下去,直接转了话题。
“想我了?”男人的声音带着一抹惊喜。“去你的。”
“这两天,我都只能与一大堆冰冷的文件呆在一起,实在无趣的很,早知道就把你也带过来。”男人坏坏地笑说。
“辰寰。”
“嗯。”她喊得很动听,这声音简直就如天籁,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于耳,真的,他柔柔咸着辰寰的时候,敖辰寰觉得自己狠不得长着翅膀飞回来,用他那强健的手臂将柔弱的她包裹,为她挡去一切的风风雨雨,不让她再受半点儿伤害。
“我觉得爸爸不可能无缘无故从酒店里跑出去,妈说他看到了鬼,半夜出去捉鬼。”尹婉有些迟疑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你在怀疑什么?”
敖辰寰也正经起来,整个人收起了吊儿郎当的神情。
“我爸是从柏山上摔下来的,他不可能无缘无故去柏山,还有,昨天你的白清幽来找过我。”
“什么叫做我的白清幽?”听着这话,敖辰寰心里就不舒坦。
尹婉说的这些,蓝风已经向他报备过了。
“尹婉,清幽是一个善良的女人,她连一只小蚂蚁都不舍得杀死,她一向不谙世事,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出来。”
敖辰寰不由自主说出这番话,可见,他对白清幽的偏袒并非一般。
“蓝风说你昨天晚上一宿没睡,赶紧去休息一会儿吧,你得考虑一下孩子,孕妇熬夜不好。”
“好,我去休息了。拜拜!”
“嗯!”
电话挂了,可是,躺在床上的尹婉仍然睡不着,好不容易闭上了双眼,又被一阵急促的电话玲声惊醒,电话是秋菊打来的,秋菊告诉她,父亲醒过来了,她立即从床上弹跳了起来,直接奔进了浴室,洗了脸,梳了头,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衫,直接跑出了尹氏庭院。
她马不停蹄地赶至医院,秋菊喜孜孜地向她迎过来:“婉姐,尹先生醒来。”
尹婉飞快地跑到了病床边,在床边蹲了下来:“爸爸,爸爸,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也许是感染了女儿的喜悦,尹方毅嘴角扯出一丝笑痕,可是,眸光却有些呆滞,嘴唇动了动,最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似乎感到了父亲的不对劲,尹婉心里‘咯噔’了一下。
“爸。”
尹方毅张开了嘴唇,舌头打结,艰难地发出一个简单的字音:“水。”
“婉姐,尹先生要喝水啊。”秋菊赶紧去为他倒了一杯水递到面前。尹婉侍候完父亲喝完水,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个事实,父亲的行动不如从前,缓慢不说,而且,丧失了一定的语言功能。
没有去叫医生,一直在病房里目睹整个过程的蓝风幽幽启口:“尹小姐,医生说,尹先生丧失了语言功能,还失去了记忆。”
蓝风的话如晴天一个霹雳,尹婉感觉自己身体重心不稳,险些整个人就跌倒在地,要不是秋菊扶住她的话。
“爸。”失去记忆,丧失语言功能,这标志着,父亲将永远地活在他悲哀的思维里,与母亲一样,什么也不知,什么也不晓。
眼泪吧嗒吧嗒就从她的眼眶里滚出,一滴又一滴,晶莹似水晶。
“尹小姐,你不要伤心,这是暂时性的,医院最顶尖的脑科医生已经在为尹先生想办法,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让尹先生康复,敖先生今天晚上就会赶回来,你不要急。”
蓝风安慰的话起不到任何作用了,接到父亲摔倒的消息后,尹婉就一直在强撑,如今,听到父亲这样的结果,她的眼泪自是停不住,如那决堤的河河,滔滔不绝,绵绵不息。
然后,她就守在了病床前,不眠不休,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因为,父亲不认识她了,她心里难受,像堵上了一块巨大的石头。
傍晚时分,日落西山,大雪又开始纷纷扬扬地飘了起来。
尹婉不肯离开医院,秋菊自是不敢离开,吃罢晚饭,尹婉催促着让她离开,秋菊是被她赶离医院的。
尹婉一个人守着父亲,让秋菊去把母亲接回了尹氏庭院来照顾。
窗外的雪花开始慢慢地累积,无数的雪花化成了一滩水渍,从透明的玻璃上划落而下,一滴又一滴,寒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