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就只剩了叶蓁蓁和许攸宁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对面坐着。
叶蓁蓁也不说话,左手托着脸颊,就着桌面上点的一盏油灯看许攸宁。目光幽幽的,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许攸宁虽然被她这样看着,但也并没有半点不自在。反倒有几分好笑的问她:“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伸手拿过行囊来。
先前行囊被许兴昌拿进屋里来之后,因为忙着跟许攸宁说话,就顺手放在了后面的平头几案上,这会儿许攸宁略一倾身就能拿到。
明明才十来日不见,可怎么现在看着他就觉得比以前更沉稳了呢?难道真的是因为进了学的缘故,所以给人的感觉也不一样了?
不过叶蓁蓁在许攸宁面前是随便惯了的,所以听他问起,就笑着说道:“我在想一件事。我现在看着的人虽然还只是个秀才,但说不定过了三年之后就是个举人了。然后就是进士,还会入朝为官,过着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生活,见到的也是跟现在完全不一样的人。我刚才就在想啊,别到时候哥哥你做了官之后就把妹妹我给撇到了脑后去。”
这世上多的是发达了之后就忘却故人的事,上辈子叶蓁蓁也没少听说这样的事,所以这时候就忍不住以开玩笑的口吻说起。
但其实她说的也真的只是玩笑的话罢了,因为她心里就是无来由的坚信许攸宁肯定不会是那样的人。
哪晓得许攸宁虽然也明知道她说的是玩笑的话,但依然一本正经的回道:“你放心,不管我将来是什么样的,我永远都不会迷失自己的本心。我永远都会是你的兄长。”
叶蓁蓁真是想不感动都不行了。当下也一本正经的说道:“嗯,我也一样。将来不管我是什么样的,我也永远都会是你的妹妹。”
说完两个人彼此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许攸宁这时也将行囊解开了,从里面拿了一样东西出来递给叶蓁蓁。
叶蓁蓁低头一看,就见是一只竹笛。
她抬起头,有些疑惑不解的看着许攸宁,不明白他拿了一只竹笛给她是什么意思。
就听到许攸宁在跟她解释:“你以前不是说过,想学很多很多东西?可我能教你的也只有写字和画画,哪里够?这次我坐船去省城,听同船有一位老者笛子吹的好,便跟他学了两日,也算是勉强学会了。到了省城的时候我便去买了这只笛子,回来好教你。”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注视着叶蓁蓁,唇角笑意浅露,心中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温和柔软。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许攸宁:我永远都是你的兄长。
几年后,许攸宁:我恨不得穿越回去打死那个说这话的自己。
第88章 吹笛
叶蓁蓁一开始听了许攸宁的这话还有点儿懵, 但很快的她就高兴起来,伸手接过许攸宁递过来的笛子把玩着。一边还笑着跟他说:“哥哥, 你说你已经学会了吹笛子?那你现在吹首曲子给我听好不好?”
她甚至都不用想,像许攸宁这样相貌生的清隽出众的人吹笛子的画面肯定会很美, 这下子她可有眼福了。
许攸宁对她的话从来都是依从的, 当下就笑着答应了。
不过当他接过竹笛来, 横在唇边正要吹的时候, 就见许兴昌走进屋来,说水已经烧好了, 叫他现在就沐浴。
已经十一月底了, 白天天气原就很凉快, 入了夜之后越发的添了几丝寒意,即便是刚烧好的热水, 但过不了一会儿也会变凉的。
叶蓁蓁就很体贴的叫他:“哥哥, 这笛子不着急吹, 你现在还是先打水沐浴吧。”
许攸宁便从善如流的将手里的竹笛递还给叶蓁蓁,起身去厨房打水回自己的房间沐浴。
等到他沐浴好了,出来见叶蓁蓁还坐在堂屋桌旁,手里正在把玩着那只竹笛。
许攸宁一边拿干的布巾擦自己的头发, 一边看她。
时间过得很快。去年叶蓁蓁刚到他家的时候还是个才八岁的小姑娘,虽然也看得出来她眉眼生的精致, 但到底年纪还小,五官没有长开。而明年开春之后叶蓁蓁就要满十岁了,她的五官现在看起来较去年许攸宁刚见到她的时候越发的精致了起来。
甚至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还平添了一股子娇美之意。如初春枝头含了粉嫩嫩花苞的海棠花儿一般, 纵然还没有到绽放的时候,但只就现在看到的那一点红意,便可预见他日绽放之后该是何等的动人心魄。
叶蓁蓁这时已经看到许攸宁出来了。
沐浴之后的他穿一件半旧的青色直裰,头发披散在肩后。因为还没有梳,所以发丝看起来略有些儿凌乱。
不过这一些凌乱依然丝毫不损他的清隽温雅,反倒让他看起来较平日发髻严整之外又多了一丝不一样的感觉。
特别是当他眉眼微微上挑的时候,竟然隐约的能看得出来一点儿邪肆的感觉。
叶蓁蓁觉得这样的许攸宁她平日很少看到,所以现在干脆就目光大大方方的看了他好一会。
看得许攸宁还以为自己脸上或者身上沾染上了什么东西。但是问叶蓁蓁她也不说,只笑嘻嘻的说道:“哥哥,我帮你梳头发。”
说着,就跳下椅子,到自己屋里拿了一把梳子来。
是一把桃木梳,还是许攸宁雕出来给她的。因为考虑到她年纪不大,手小,所以这把桃木梳较一般大人用的要小一些,正好适合叶蓁蓁不大的手拿着。
叶蓁蓁最近一段日子个子抽条的很快,仿似也就是这几日间的事。明明先前她才到许攸宁的肚腹那里,但现在竟然能堪堪到他的胸口那里了。不够就算是这样,许攸宁要是站着,她还是没有法子给他梳头发。
就指着一张小竹椅叫许攸宁:“哥哥,你坐下来。”
许攸宁好脾气的笑了一笑,放下手里的布巾,果真走到小竹椅那里坐了下来。
叶蓁蓁就绕到他的身后站好,拿了自己的小梳子给他梳头发。
许攸宁的头发生的也好。泼墨似的黑不说,在油灯光下还能看到光泽。摸上去的时候也很柔软顺滑。叶蓁蓁就觉得,给许攸宁梳头发其实也是一件很享受的事。
等梳好了,因为头发还没有干透,所以许攸宁也没有扎发髻,任由头发披在身后。
一转头看到放在桌子上的竹笛,想起刚刚叶蓁蓁说过的话,就走过去拿起来,叫叶蓁蓁跟他到外面的院子里去。
等到了院子里面,许攸宁在秋千上坐了下来。见叶蓁蓁站着,便招手叫她:“过来。”
叶蓁蓁哦了一声,抬脚往他那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