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伸手把衬衫拉拢在一处,雪白的颈和锁骨一下又被挡住。可是她的动作似乎已经迟缓,挡不住满室生香。
霍慎言掀开被子从床上起来。
他坐在床上的时候还不觉得,这么一站起来,一米八五的英挺男人哪怕是穿着拖鞋站在这个房间里,依旧显得憋屈。
倪景兮家的这套房子是她外公在的时候,单位里分发的老房子。
在上海这样的地方,这里的地段是没有挑剔的好,可惜现在房产商都拆不动,随着日新月异的房价,之前指着拆迁买新房的人家,如今是再也指望不上。
外婆去敬老院之后,这个房子一度只有倪景兮一个人。
后来她跟霍慎言结婚,她并没有搬进霍慎言的别墅里,反而依旧坚持住在这里。霍慎言理解她的坚持,并不反对,竟是时常跟着她一起住在这里。
当然这同样成为霍家长辈对她十分有意见的一个理由。
毕竟霍慎言出生显贵,哪怕是出国留学也从未吃过苦,如今却陪着她住在这个只有五十来平米的小房子里,当真还没霍家的一个游泳池大。
霍慎言两步就到了她跟前,倪景兮微仰着头,仔细盯着他的脸。他工作太过忙碌,之前在美国待了半个月再辗转香港又是半个月。
说起来两人之间确实有一个月没见面。
霍慎言工作强度大,又不是那种爱发信息聊天的性格。以至于做了那个梦之后,倪景兮回公司的路上堵在高架的时候翻自己的手机,这才发现两人之间发的信息,居然仅限于早安和晚安。
况且两人中间还隔着时差,往往他的早安发过来的时候,她在睡觉。
夫妻做成他们这样,应该也不多吧。
倪景兮胡思乱想的时候,霍慎言伸手捏着她的手腕,只是这一捏他眉头蹙起,本来打算抱住她,这会儿反而垂眸探究起她的手腕。
衬衫袖子被她往上拉了小半截,露出白皙手腕,本来还不觉得,可是伸手一捏才发现实在太过细骨伶仃。
“怎么瘦了这么多?”
霍慎言的声音温沉有力,是那种一开口就能引起一帮小女孩尖叫声的低沉男神音。
倪景兮被他问得略晃神,之前她病毒性感冒反复高烧,偏偏又赶上报社有人出差人手正紧张的时候,她白天上班晚上去挂急症。
这么折腾下来,硬生生瘦了十来斤。
这事儿她没跟霍慎言说,都是成年人,哪怕是夫妻总也不能事事依靠。
他有他的事情,倪景兮还没矫情到指望自己一个电话,让霍慎言放下一切工作赶回上海只陪着她吃药打针。
毕竟他又不是医生,她哪怕看到他也不会立马生龙活虎。
所以她开口说:“不好看吗?”
“太瘦。”霍慎言沉沉两个字,情绪自在其中。
倒是倪景兮听得有点儿发笑,大抵是这位身处高位太久,身边哪个不是小心谨慎地对待他说的每一个字,对他的每个细微表情都是极尽察言观色。
以至于养成他说话言简意赅,能说几个字,绝对不会多说一句话。
反正自会有人揣测上意。
倪景兮轻笑一声:“我觉得还挺好的,别人嚷嚷着减肥还没有这样的效果。”
“你不许跟她们学。”这次霍慎言倒是直说了。
她笑了下,轻推了他一下,指了指自己:“身上粘乎乎的不舒服,我先去洗澡。”
霍慎言闻言,并未说什么。
倪景兮拿上自己的睡衣和内衣,直奔洗手间。她洗澡的时候顺便洗了头发,因为长发太过浓密,光是吹风机吹了半个小时,这才是半干的效果。
等她回卧室的时候,一推门发现床上的人竟是再次熟睡。
她无奈地眨了眨眼睛,这次很是小心地关掉灯,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轻轻掀开薄被的一角,这才躺在床上。
这张床还是她上中学时候买的,宽只有一米五的床,平时一个人睡的时候还觉得宽敞。
如今旁边多了一个人,男人的身体犹如热烘烘的炉子,哪怕没有紧紧贴着,源源不断地热气依旧传递过来。
霍慎言极不喜欢空调的声音,他在的时候倪景兮都会迁就他不开空调。
九月上海的夜晚依旧有几分沉闷,哪怕此时外面正下着雨。
倪景兮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有点儿睡不着,直到身后的人不知何时靠了过来,轻轻伸手将她抱住。她的后背贴着他的胸膛,两人的身体曲线犹如两个匹配的齿轮,登时严实密合地紧贴着。
不知不觉间,她渐渐陷入熟睡。
*
清晨,下了一夜的大雨早已停了下来,而且阳光正好,把正好被大雨冲刷了一遍的城市照成黄橙橙的金色。
连这个平日里看着十分逼庂的弄堂,此刻都显得敞亮。
窗外是晨起的喧嚣声,家里大人催促孩子赶紧出门上学的,吆喝着楼上衣服一直在滴水的,还有偶尔穿窗而过的清脆鸟鸣。
倪景兮猛地睁开眼睛坐了起来,伸手往床头摸,待看清楚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半。
还好,没迟到。
她轻嘘了一口气,掀开被子穿上拖鞋,直接出门准备去洗手间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