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
雨越下越大,在寒冬中砸在身上,如冰峰剑雨。
独孤羊没有跑太快,免得后面的人追不上,又回头去蹲守客栈,暴丨露了追月的位置。他决定先在这八街九陌中转晕那些人,然后再回去接追月,再用极快的速度直接将追月她们送出城外。
疾行的身影穿过雨帘,后面的人一直在尾随追赶,溅起无数水花,散落在雨幕之下。
暗夜中,突然有十几个黑衣人从街道中出现,挡住了独孤羊的去路。
独孤羊皱眉,看着前面十余人,隐约觉得他们不是一般的人类,身手应该很不错。他没有多留,一停,身后的人也会追来,立刻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意识到不对劲的他这一次速度快了很多,但不多久,前面又再一次有人拦截。
独孤羊越发觉得不妙,料定前面有更多埋伏,转身往离开的方向退,准备用火炮轰开一条路。
身后追来的人见他突然掉转回身,有些意外,甚至有些措手不及。
独孤羊见他们已乱,迅速从他们中间穿过。谁想没有跑多远,就见前面巷口飞出一张大网,直接将路拦住。
不等他往另一边跑,他突然听见不同寻常又熟悉的铁器声,回身看去,就见那黑衣人中,一人朝他抬手,腕上无比熟悉的铁器“轰”地一声飞出一颗火炮,朝他袭去。
“砰——”
没有完全避开的火炮在他的耳边炸响,瞬间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叫,失去了灵敏的听觉。
他讶异,蓝星上,人类已经掌握了火炮?
不对……不是蓝星人。
他的心一沉,是那个r星叛徒,他被他发现了,甚至被他先下手为强。
那个叛徒,竟然把自己的武器给了人类,就是为了狙击他?
那这些人,到底是司有言的护卫,还是叛徒雇佣的人类军团?最坏的结论,就是这些人是司有言的护卫,但却听那叛徒的命令。
独孤羊知道不能久留,耳朵已经溢出热流,无比刺疼。他抬手朝他们轰出一颗火炮,轰得他们犹如蚁群炸开。可几乎就在同时,又一枚火炮也朝他飞来,直接穿透他的臂膀,左手直接废了,又一枚火炮飞来,几乎瞬间将他的心脏轰裂。他浑身都失去了力气,摔倒在地,亲眼看着自己的血流满一地。
“嗒——嗒——”
有人迈着步子从黑衣人中穿过,悠悠走到躺在地上的独孤羊面前,阴冷笑道:“伟大的指挥官,你知道你最吃亏的地方是什么吗?就是太守规矩,太听星际审判庭那些老家伙的话,这不能做,那不能做。”
躺在血泊中的独孤羊吃力道:“我明白为什么司有言会杀追月了……”这叛徒最擅长的事,就是挑拨人心,当初在星际犯下血案,逃了五个星球,终于被他在蓝星找到,两败俱伤。
但他没有想到,叛徒会这么快混入大周皇室,并且得到了司有言的信任。
“你毁我飞船,让我被迫留在这里,我总要找个人保护我,这里的皇帝是不错的人选。可是你知道吗,当我知道追月公主的情郎就是你的时候,有多害怕。”司徒空轻声笑笑,耳朵微动,听见司有言乘坐的马车正往这边赶来,他将脸上笑意一收,沉声,“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当初怂恿纪王造反,杀了追月老爹的人,是——我。”
独孤羊微顿,他从血泊中翻转回身,用最后的力气将他的脸看清楚。只要他不能离开蓝星,就会留在司有言的身边,那这张脸就不会变。
“你在认我的脸?”司徒空满脸惊讶,又朝他凑得更近,“你看呀,看清楚,可是……很快就要变成一个死人的你,看那么清楚有什么用?”
他起先还在忍笑,可后来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满是嘲讽。
“滚开!”
一把匕首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直接插在司徒空的脚下,要是能再准确半寸,就要刺穿他的鞋子了。他急忙往后退,黑衣护卫也立即上前将他护住。
前后四十余人的黑衣护卫寻声看去,便见一个女子从屋顶上跳下,手上紧握一把剑,飞落在独孤羊身边。
独孤羊的心更灰暗了:“快走……”
但如果这句话有用,追月也不会来了。
追月试图将他扶起,可看见他肩上的大洞,怔住了,手也止不住颤抖。她伸手堵住那血洞,血混着雨水,穿透她的指缝,不多久手就被血水浸湿了。她没有慌张,视死如归。她知道她下来,救不走他,但如果她不出现,他也一定会死。
那不如两个人一起死。
她受够了这种分开的日子。
她也深知,如果皇兄不杀了独孤羊,不杀了她,那一定会继续追踪她的下落,香香也会很危险。
那些黑衣人无论是追踪还是在前路埋伏,都没有将香香锁定成目标,所以她怀疑,兄长已经认为香香死了。
那他们都死了,香香也就安全了。
她不惧怕死,只是舍不得,然而如果可以保护香香,这些就无所谓了。
“我陪你一起死。”追月仍在堵着他肩上的血洞,明知道这样没有一点作用,“谁让我喜欢你呢。”
独孤羊听不见她在说什么,可是看着她眼底的坚定,忽然明白了她的心思。
他没有再说让她走的话,这些都是徒劳的,追月是在保护香香。
“追月……”
他愈发觉得疲惫,全身都没有一点力气。他舍不得和她分开,明明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很多事没有做。
他答应要给她栽满山头的桂树,每逢八月十五,就给她做桂花酿、桂花糕。他已经准备偷偷学了,明年给她一个惊喜。
但现在好像没有机会这么做了。
捂着他肩头的追月不知道是雨太冷,还是他的身体越来越冷,自己的手跟着开始凉了。她突然意识到他快死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