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过涛拜完起身,转头对燕子卿说:“我刚才照你指点,从人影看到苍松,而苍松则指向云海,但到这里我就看不下去,其中刀光绵密杀机夺人,配合身法、运气,我已然无法承受,这还只是第二招,苍松是第一招,至于第三招在哪里,我还看不到,子卿,你有‘麒麟血珠’之助,也许可以参悟得到,但一定要小心。”说完,燕过涛竟如虚脱了般无力,燕子卿赶忙上前扶住父亲,说:“爹,你没事吧?”
燕过涛眼中放光,说:“我没事,只是刚才看刀法时候耗尽了心力,休息一下就好。但这就一招半,已经足够我揣摩修习了。”
燕子卿说:“我扶你回去休息吧。”说完,一行人步出灵堂,朝外走去。
南宫骥不放心地说:“这样的至宝,随便放在这里会不会不太安全?”
燕过涛哈哈一笑,说:“已经在这里放了上百年了都没事,只要我们不说,谁知道这是一幅刀谱,武林中人也不会在乎这样一幅古字画,而一般鼠辈也不敢闯入我们燕家镖局,所以我们随之任之是最安全的。”
南宫骥点了点头:“有道理,燕家先人思虑果然周全,所谓大隐隐于市,也不外如此。”
燕过涛说:“子卿,下来你就不要管镖局事务了,专心参悟这刀法,但也千万不可急于求成,凡事一定要顺其自然,眼下慕莲只能看到第一招,后面的招式你要指点一下她。”
孙慕莲说:“燕叔叔,燕家待我恩重如山,我学得了大半套‘越云刀法’已经足够了,这最后三招是燕家的不传之秘,我一个外人实在不便修习;再说我修为还不够,可能也是天意,所以我就不和姐姐一起修炼这最后三招了。”
燕过涛说:“你太见外了,自打你和子卿义结金兰,我就当你自己女儿一般,你能学多少靠你的造化,但我不藏私,武学要交流才能进步,这是我这趟镖学到的东西,你看阿骥,不也把南宫枪法传入我们燕家镖局了嘛,武学要流传才能发展,我希望你们多多交流,共臻武学高峰才是,我老了,以后江湖是你们的了。”
孙慕莲深受感动,说:“慕莲多谢叔叔、姐姐,我一定尽力而为。”
燕过涛点了点头,燕子卿高兴地和孙慕莲拉了拉手,笑着说:“爹,你一点都不老,我们镖局还要靠你来掌舵呢,我打算啊,把我们镖局开到中原去,成为中原第一镖局,那你就是中原第一镖头了。”
燕过涛哈哈大笑,似乎对中原第一镖头的头衔十分满意,孙慕莲和南宫骥也呵呵直乐。
尔后,燕子卿和孙慕莲就每日到后院灵堂去参悟云海图上的刀法,孙慕莲只能勉强修习第一刀,而燕子卿则很快就把第一刀融会贯通下来,进入蕴含在云海之中的第二刀,只见翻滚叠浪的云层之中,幻化出无数挥舞着刀的人影,人影在演练一招刀法,燕子卿心随意动,手中不由得跟着比划,身子也跟着舞动起来,奇怪的是,随着招式演练,身体中的气息竟然跟随着云气变动方向在走,似乎身随刀动,气随身行,一招刀法演练下来,身上真气也恰好走完一个周天,如此外练筋骨,内修真气,竟然相得益彰,真气与招式齐飞,内功与刀法俱进,燕子卿一番演练下来,竟然神清气爽,妙用无穷。
一招刀法演练下来,燕子卿虽然觉得神妙,但似乎也没有厉害到把燕过涛都震慑得虚脱了的程度,还以为自己内力精进了,岂料一招刀法完成,云层似乎滚过一层,现出另一层变化招式,刀意更加凌厉,杀机更胜,燕子卿顿时被这阵杀机所夺,原来这层刀式变化之中隐藏着另一条经脉的周天运转,而刀法变化更加玄妙,燕子卿无法充分融汇刀法,也无法顺畅驱气运转周天,于是招式、真气出现了阻滞,脸色通红大汗淋漓,燕子卿知道强练下去必然会真气岔道,走火入魔,所以暂时收敛心神,停止练习。
燕子卿回神过来,见孙慕莲还在苦苦思索第一刀的变化,于是便出言点拨了一下,孙慕莲马上跳过了这道坎,继续修行下去。
就这样,两人每日除了吃饭睡觉,就是闭关练刀,孙慕莲练完第一刀,就开始摸索起第二刀的第一层变化,而燕子卿则进入到了第八层。原来,这第二刀共有十二层变化,每一层对应十二经脉的一脉周天运转,全部练完下来,就打通了阴阳十二经脉了,燕子卿也是在练过几层之后,才悟到这曾道理,所以练刀之余,也加紧修炼内功心法,以气带刀,更快进步。
燕子卿把这层意思跟孙慕莲一说,孙慕莲便在练刀时运起了采瑛散人传授的纯阳内功心法,以助真气周转,没想到这样一来竟然如虎添翼,相辅相成,进步神速。
等到燕子卿练完第二刀的十二层变化,打通了十二经脉,已经过了一个月了,而孙慕莲也已经进阶到第六层了。奇怪的是,燕子卿发现最后一层刀法竟然指向一片空白,原本第一刀最后以苍松指向云海,引着修炼者进入第二刀,但这第二刀练完,却没有线索指向第三刀,燕子卿不禁大感奇怪,心想难道自己漏了?还是第十三层变化不曾?但遍寻云海波涛,再也无发现暗藏有另一层变化,燕子卿茫然不知所解。
燕子卿去向燕过涛请教是不是还有其他画卷,但燕过涛摇头表示没有,燕子卿说:“会不会其实没有第三刀?也就这两刀而已,只是百来年来流传下来以讹传讹,竟凑了一个三的数,毕竟三这个数才能鼎立。”
燕过涛问:“那你感觉刀法结束了没有?运用你的直觉去感知。”
燕子卿说:“我不是十分确定,按说十二经脉打通,最后一刀也已经使尽,似乎没有后着了,但其实那一刀似是而非,像开始也像结束,说结束也无不可。”
燕过涛点点头说:“当年祖训传说有三刀,我想应该不会错,但可能老祖宗把最后一刀另外藏起来了,能不能得到还要看缘分,不可强求,一切都随遇而安吧。况且你得此两刀,已经精进很多了,这已经是莫大的缘分了。”
燕子卿知道父亲说得在理,也就暂时不去想它,只专心研习那两刀,体会其中的刀意与杀机,而孙慕莲还在灵堂中苦苦思索着。
燕子卿和孙慕莲练功这段时间,燕家镖局虽然还没有接到什么镖,但燕家得自万掌柜的那艘船和从南宫家驾来的船都已经修缮好了,并投入了跑船贩物的行列,赚些银子补贴日常用度。两艘船都交给崔老大打理,崔老大自从与燕家镖局从应天府回来之后,就一直跟着刘智星,跑跑水路做些小生意。崔老大水路极熟,跑起船来十分顺当,所以刘智星对他十分放心,每次跑船只需要派一些弟兄跟着保护就可以了。
这一日,燕子卿练完功后就上镖局前院会客厅,发现竟然来了一笔生意,原来是城中“画禅斋”的老板来托运一幅画卷到岷江下游一个富商府上,这只是小生意,但却是开张后第一单生意,所以燕过涛十分重视,亲自招待前来托镖的“画禅斋”的老板。
燕子卿走入会客厅时,正听到“画禅斋”的老板在展示他这次收到的这幅图画:“这可是唐代吴道子的真迹《关山初晴图》,十分珍贵,吴道子你知道吧?那可是赫赫有名的画圣啊,你看他这幅画,笔墨十分简单,但神韵、骨力具足,远山只是淡墨一抹而就,仅见轮廓隐入天际,山体却茫茫然,仿佛烟岚缭绕,雄浑无比,如果没有高明的‘空处见画’的本事,是决计画不出这等格局的,要知道,有些画的神韵就在它的留白之中啊,这可真是神品,燕镖头你得给我好生护送啊!”
燕子卿闻言,身躯一震,丢下手中的杯子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