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
安小勇拿出一份统计清单,凝重地说:“韩乡长,我在下村时发现责任区有好几个外地媳妇没报户口,直到孩子上小学才找村干部上户籍,并且只上孩子户口,她们的户籍没迁移过来。以前遇到过这种事,那时我没权管,现在负责户籍不能不管,不能再视而不见。
为掌握更多情况,在王燕同志和小单支持下,我组织联防队员对全乡19个行政村进行了一下摸底。初步统计,全乡共有28个外地媳妇,大多是本地光棍尤其家庭条件不好农民从外地买来的。买来之后,全家看着,左邻右舍帮着看,限制其人身自由。
举目无亲,身上一分钱没有,语言又不通,一些外地妇女曾跑过,结果没跑掉,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这么过。拐卖妇女儿童,涉嫌********人身自由和强奸,难以想象这种事会在我们辖区发生,而且这么多。”
家境不好,长相磕碜,娶不到媳妇,去外地买个,这种事在思岗不新鲜。
安小勇之前没权管,自己又何尝不是。
韩博咬咬牙,冷冷地说:“查,先秘密调查,搞清他们是从哪儿买的,那些被拐卖过来的妇女原籍在什么地方,等时机成熟组织力量展开营救。”
下这个决心不容易,安小勇由衷敬佩顶头上司的魄力,接着道:“韩乡长,我正好掌握到一个线索,柳北村一个四十多岁的村民,正在托人买媳妇,对方大概过三五天把人送过来。”
“既然有线索,拐卖妇女的犯罪团伙必须打掉!小勇,线索你收集到的,这个案子你负责。正好乡里晚上有个会,我向卢书记汇报下买媳妇的问题,希望能引起他的重视,看能不能利用这个机会还还欠账。”
这个案子很棘手,买媳妇的问题,全县所有乡镇或多或少存在。
派出所人少事多压力大,民警平时极少下村。联防队工资待遇低,没士气,加之是本地人,对这种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民警不怎么下村,联防队员又不汇报,往往等知道了人小孩已经能去打酱油了。
被拐卖过来的妇女被看护久了,一旦生了孩子,就不再想逃跑。女人天生的母爱会使她们放弃一切,她们可怜孩子,同情丈夫,尽管这种“亲情”是在长期强迫中产生的。
久而久之,买媳妇成为一件民不告官不究的事。
王燕很同情那些被拐卖过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妇女,可这件事太敏感,涉及到那么多家庭。你不可能管一个不管第二个,搞不好会让许多家庭妻离子散,进而影响到辖区社会稳定。
就算乡党委政府能下定决心,其它乡镇呢?
拐卖妇女儿童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良庄警务室管了,其它所队不管,那就是不作为。而这件事尤其善后工作,光靠公安一家是解决不了的,需要乡镇党委政府乃至县委县政府支持。
她深吸了一口气,欲言又止提醒道:“韩乡长,这件事很敏感,你是不是再考虑考虑。”
“我不是独生子女,我有一个姐姐。换位思考,要是我姐姐被人拐卖到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家里杳无音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爸会伤心,我妈会哭死,我会急死!人性不应该这么冷漠,良庄不应该发生这种事,何况我们是人民警察,打击犯罪,维护人民生命财产安全是我们的职责。”
那些妇女真可怜,从掌握的情况看,其中有几个被拐卖过来时尚未成年。
她们一辈子就这么被人贩子和一帮法盲农民给毁了。
王燕越想越难受,哽咽地说:“韩乡长,我错了,我不应该前怕狼后怕虎,我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