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平皱了下眉,伸手要扶她,却吓得她人还坐在地上,屁股已连挪半米。生怕他再来那么一下。
闪避的动作实在滑稽,还皱着眉的叶南平一下没忍住笑。
后才抿了唇:“不好意思,条件反射。”
话虽这么说,辛晚成依旧半天没敢动。
想起这人做过战地记者,会几招防身术也正常,再仔细瞅瞅他,再三确定他是彻底清醒了,辛晚成才敢扶着长凳坐起。
他坐凳头,她坐凳尾,不敢造次。
此刻的情境简直和下午的车里如出一辙,辛晚成这回可没法借着看窗外的风景打发时间,只能低头绞着手指,想着该怎样打破沉默。
还没等辛晚成想明白,他却先开了口:“酒局结束了?”
“还没。”
“那你?”
“我路过,发现你在这儿睡着了,想叫醒你来着。夜里凉,外头待久了容易感冒。”
大概因为喝了酒,他那一贯生人勿进的气息都没那么重了,甚至这么短时间内,又笑了一下:“可我怎么觉得你是想伺机报复我?”
虽然笑容依旧转瞬即逝,但若不是辛晚成心里发怵,觉得好似被他猜透了心,或许真的会双手托腮,好好欣赏一下。
可当下,她却只顾得上狡辩:“我跟你无冤无仇的,有什么好报复的?”
他定睛看她。
幸而此地光线昏暗,辛晚成不怕被他瞧出破绽,很自然地回视。
自信却被顷刻打破:“报复我录了陆淼,没录你。”
……世界突然安静。
半晌。
辛晚成咽了口唾沫,声音小心翼翼地,也不知是因为嗓子干疼,还是出于心虚:“你看过我的简历了,是么?”
他挑了下眉。
答案很明显。
难题便又抛回给了辛晚成。
她心心念念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差在哪儿,话到嘴边反倒不敢问。
起风了。
他都没有扭头看她,却仿佛已经看穿了她。有一丝风沙迎面而来,他的声音和这风沙一般,带着一丝粗粝的质感:“为什么想做摄影这行?”
辛晚成想了下,语气很笃定:“因为喜欢。”
“多喜欢?”
“……”
“喜欢到即使我在你的作品里看不到天赋,你依然能坚持一年?”
“……”
“五年?”
“……”
“十年?”
辛晚成被问得有些措手不及。
自己究竟是有多差?努力十年都不够?
便有些赌气:“您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点儿。”
这话说得有些过于孩子气了,叶南平竟一时没招架住,竟无语地浅笑出了声。
这是辛晚成见他反应最大的一次。大概从没有人用“可爱”这个词形容过他?辛晚成有点后悔自己措辞不慎了。
他却把这个话题接了下去:“来鄯善的路上,我一字没说,你可指不定在心里怎么骂我。”
……何必拆穿?
辛晚成终于没忍住,瞟了他一眼。
他没回视。
却分明知道她在看他。
唇角是若隐若现的弧度。
辛晚成大概琢磨出了这人的路数,看来他并不是目中无人,相反,他很善于观察,只是不屑于多说。
难免开始怀疑,刚才在酒局上他是故意提早离席,不想听她卖惨。
既然如此,再打官腔也就没意思了,辛晚成挺直了背,已经打算好伸头挨一刀:“叶老师你就给我个痛快话吧,我到底差在哪儿?”
她不相信他选陆淼,只是因为陆淼是央美毕业。不管怎样,她潜意识里已经认定了,叶南平不是这么武断的人。
他终于扭头正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