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握着手机,站在窗前,像一杆标枪似的站得笔直,情绪与这夜色一样冷与淡。第一次拨打没有人接听,他很有耐心地又拨了一次。
这一次等了很久,久到白晚的手都举得发麻了,那边终于响起了咔擦一声,有人按了接通键。
一股电流从指尖一直通到心脏,哪怕再不愿意承认,白晚的心也微微瑟缩了一下。
“白、白晚?”一片寂静中,低哑的声音迟疑地凸显出来,犹如凸现在悬崖峭壁上的浮雕画。这声音他如此熟悉,曾在他耳边辗转呢喃过无数次,让他沉迷,也让他沉沦。可如今,这声音已没有了从前的沉稳性感,虽然语气带着惊喜,语调听起来却颤抖而飘忽,仿佛那画经过风霜雨雪的摧打,在逐渐斑驳脱落。
白晚心里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是我。”他镇定了一下心神,直视着旧金山外郊空茫的夜色,轻声说,“我想好了。”
傅野似乎预感到什么,蓦地噤了声,屏息静气像等待着判决的死囚。但正当白晚准备再开口时,他突然打断白晚的话,急切地说:“我来找你!白晚,我现在就来找你!”
“……”
“这没有意义了。”白晚一字一顿仿佛要咬出血来,“傅野,我们分手吧。”
他说出这五个字,整个人重重地一泻,标枪似的姿势瞬间垮了,不得不扶住墙壁才能站稳。但同时,一种解脱的快意彻底淹没了他——
这样也好,由他开始的爱情,就由他结束,也算有始有终。
傅野那边传来一阵密集而细碎的乒乓声,似乎有什么被撞到了地上,一片兵荒马乱中,傅野慌乱而坚决的声音响起:“我不会分手的。白晚,你是不是生气了?你是不是生气我没来找你?我可以解释的,我真的可以解释的,其实我……”
“不,我没有生气。”白晚靠在墙上,竭力控制着自己的声音,“我也没有怪你选择了江之鸣……”
“我没有选择江之鸣,我是在等你!”傅野蓦地提高了声音,“你说让我给你时间冷静,我就给你时间想清楚。我本来是打算等江之鸣手术之后来找……”
“你不用来找我了。我想清楚了,”白晚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吧。”
他声音很轻,却透着一股少见的强硬与决绝,傅野不由想起了是哪本情感八卦杂志上说过的,男人提分手,那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不可挽回了。
他苦笑了一下,沙哑着嗓子问:“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白晚的心被狠狠地扎透了,疼痛漫入四肢百骸,他多想反问一句“那你爱我吗?”,却颤抖着嘴唇没有问出口。
现在去纠结爱不爱的问题,真的没有任何意义了。
他去意已决。
“对,我不爱你了。”白晚深吸了一口气,说,“我好不容易才在这边找到了自我,我不想再变回那个为感情患得患失的自己,比起爱,我现在更想要自由。”
傅野再次静了下来,这一次,他沉默了很久,才沉沉吐出两个字:“不行。”
“?”
“我不会和你分手的。”傅野说,“我也不相信你不爱我了。你的感情是水龙头吗?说开就开,说关就关?这才三个月,你就要放弃我?不行,绝对不行!”他越说越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哀求,“白晚,你等等我好吗?我马上来找你,我现在就来找你,你再等我一天,不,两天,两天就可以了。我一定出现在你面前。”
白晚下意识地摇了摇头:“你别来了。我过段时间会回国处理相关事务。”他异常冷静地安排着,“公司的股份我愿意以最低价卖给你,全约合同的违约金我也会付的。你留在我家里的东西,还麻烦尽快取走,我回国后你把钥匙给我,我们就两清了。”
“谁跟你两清!”砰的一声,傅野那边发出一声巨响,紧接着脚步声纷至沓来,其间还夹杂着陌生人七嘴八舌的询问。
“怎么了?”
“没事吧傅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