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果被他看得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禁低头看着自己,只看到原本被陶鹤洗得干干净净的睡衣早已脏兮兮的,才意识到自己这幅狼狈的模样在店里明亮的灯光下根本无处遁形。
他有些羞恼,正打算让中年男人别看了,便听他又是啧啧几声。
“你看看你,大半夜跑出来,还光着脚,弄得这么惨兮兮的,我估计刚刚是遇到混混了吧?”他看到戚果满脸的不服气,不等他开口又继续道:“哎哎哎,你先别急着反驳。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吵架就吵架,离家出走多不好啊?你哥哥在家不知道多担心你呢。”
话中已然是带上了些劝诫之意。
但这些道理戚果刚刚早已经想明白了,因此他反而不像刚刚那样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想要为自己辩解,而是平静下来,只认真道:“我知道我不该跑出来,这点是我太冲动了。我也知道哥哥肯定很着急,回去的第一件事,我就要和他道歉。”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几句话里没有一句谎言。
中年男人看他真挚的神情,反而十分惊讶,一时间忽然不知道怎么接话,只吸了几口烟。他吸得狠了,烟味一下子扩散到戚果那边来,刺激得他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中年男人见状立即掐灭了烟,“你受不了?又不早说。”他有些舍不得地丢掉还剩半只的烟,忽而叹了口气,“没想到你也是个好孩子,我原本还以为你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少爷。”
他才没有被宠坏呢!
戚果最讨厌别人这么说自己,但他咳得厉害,甚至呛出些眼泪,只能红着眼眶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没办法替自己反驳。
他还在咳嗽着,中年男人则是沉浸在感叹之中。突然之间,大开的店门外急急地闯进来一个人,比那人还急的是他的声音,如同连珠飞快弹出:“泽叔!我刚刚遇到阿山那边的人,说是几小时前见过我弟弟——”
他话音刚落,戚果便立即抬起头来朝来人望去。
不是陶鹤是谁?
也是顾不得自己还在咳嗽了,戚果立即叫了一声:“哥哥!”
急了一晚上的陶鹤忽然看到自己的宝贝正好端端地坐在那,一下子又惊又喜,直接几大步冲了上来,将他直接抱在了怀里。
“你去哪里了?!你吓死哥哥了知不知道!我找你找了一晚上!以后不许再这样跑出去了。吓死我了……”陶鹤颤声连连说了好几句,手上几乎是用尽了全力,似乎想要将他紧紧地镶嵌在自己怀里。
明明只是一晚上没见他,戚果却觉得似乎像经历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他也紧紧回抱着陶鹤,一点都不觉得他的力道有什么不对。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又听陶鹤紧张地连声问自己:
“有没有哪里受伤?有没有哪里痛?”
“没有。”他小小声回答,听着陶鹤温柔的声音,刚刚的坚强平静不复存在,一瞬间只变得委屈不已,两个字刚出口便已经带上了哭腔,黑亮的眼睛里也开始蓄起了泪水。
从头到尾一直在充当围观者的中年男人看着他俩的互动,颇觉得有趣,立即煽风点火地添了一句:“哎哟,怎么没有?明明两只脚都破了,我看着都觉得真可怜啊。”
陶鹤闻言立即将他放在椅子上,抬起他的脚来仔细检查。
原本那两只被他养得白玉似的双脚竟是血肉模糊,还嵌了不少碎石泥沙在伤口之中,伤口的惨烈程度他看了都觉得心惊肉跳,一时只觉得心疼不已,竟是毫不嫌弃他脏兮兮的脚,低下头凑近,轻轻吹了吹他的伤口。
“哥哥吹吹,吹吹就不痛了。”
他说了那么重的话,陶鹤还是对他那样细致温柔,也完全没有责怪他。戚果忍不住鼻头一酸,抽抽噎噎道:“哥哥……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