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距离,已经不是危险可以形容的了。
或许刚刚是因为分神才未反应过来, 但对方屡次做出骚扰的行为,早已经过界过到不知哪里去了。回过神来的戚果立即将身上的躯体推开,不自在地咳了一声,不等脸上的红晕退下,严肃道:“陶鹤,我们谈谈。”
名字真是带有魔力。明明只是随手捏来的两个字, 却因为被人类用清朗的声线从口中念出,就被赋予了独特的意义。几千年来,陶鹤从未有如此一刻能更清楚地认识到自己是存在着的。
他目光一柔, 一刻也不眨眼地注视着戚果, 乖乖地跟着他坐下。两人一个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一个坐在床上,中间隔出了一段不近不远的巧妙距离。
本以为陶鹤会像以往那样蛮不讲理,霸道行事,却发现对方意外地比之前好哄很多。戚果略微放松下来, 将心中的问题一一梳理——他实在有太多疑问了。
“你怎么,突然变成人了?”
首当其冲的便是这个问题。
戚果自认为自己的适应能力很强,从他在短短几个月内就已经接受身边有只幽灵存在这件事上, 就足以看出他的“处事不惊”。但适应力再怎么强,也没办法一下子就接受幽灵变成活生生的真人这个事实吧。如果陶鹤之前没有显出人形来,他今晚绝对会将面前这个人当成入室抢劫的强盗、或是不知从哪来的精神患者。
“你不喜欢?”陶鹤一愣,听出他语气中隐约的排斥,心情便有些失落。
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戚果突然觉得比之前亲密拥抱在一起还要更不自在,他摇了摇头,只道:“不是我喜不喜欢的问题,而是……太突然了。”
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又突然大变活人。也亏自己心理素质好,换做向云飞铁定已经吓得报警了。
仔细观察人类神情,看戚果眼中没有流露出不喜之意,陶鹤松了一口气,心中也像是放下一块大石般轻松不少。他点了点头。“你喜欢就好。”
他好像也没有说自己喜欢吧?戚果对他的表述露出狐疑之色,却也并未放在心上,而是将问题扯到他最为关心的一个点上。
“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当时是昏迷了过去吗?”他醒来之后,虽然大部分的事情经过还能回忆起来,但最后被女鬼带走饱受折磨的那一段记忆却模模糊糊,完全回想不起来。
“还有,那个怨灵呢?”虽然自称阿雩的女鬼十分凶狠,但或许是经历过她那一段遭遇的缘故,戚果这几天总是会想起那张与邬仪相差无二的脸庞。
他不提这事还好,一提起来,陶鹤的眼神便倏然变得凶狠,语气也比刚刚阴森了不知多少。他冷笑一声,“那怨灵异想天开,贪恋人世,还妄图威胁我,自然被我打散了。”
“打散?”他语气太过凶恶,虽然说没有幽灵形态时自带的恐怖氛围,然而即使穿着常服,看起来也很像什么黑社会的大佬。
听戚果重复,陶鹤以为他还对那怨灵生出了什么想法,忽然更为不爽,语气更差地说道:“现在的它连灵都称不上,只是一团怨气。等它想再修成形,或许再过百年都没办法。”
仅凭一口怨气就想修炼成人,那怨灵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些。若不是有了那块宝地的灵气滋补,以及在那别墅之中发生了命案,它或许依旧还是一团被深藏在地下的怨气,而不会误打误撞制造出了怨灵空间。
在他看来那怨灵的运气也是好得过分了,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如果没有碰上自己,也许还会惹出什么大乱子也说不定。
陶鹤对那怨灵的不满可以说完全写在脸上了,戚果虽然知道他脾气算不得好,却也没想到他对怨灵如此厌恶。明明在他看来也是同一个种类……他识趣地没有再说陶鹤与怨灵是同类,否则对方生气起来,可就不是现在这样好说话的了。
不过戚果也明白,陶鹤虽然也吓人,但却不像怨灵这样不顾生死,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别吧。
戚果瞅了他几眼,道:“那你呢?修炼了多久才变成现在这样?”
看到人类终于又将注意力放回自己身上,陶鹤的心情好上几分,散发出的阴气也都收敛了不少。本来也正是想与戚果好好地说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