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爱她,那只是一个错误。”
“不必特意跟我澄清这件事,我甚至不嫉妒她,因为你不爱任何人,亚欧。”
“不,你对我来说是不一样的。”
“如果你早说这句话,我会感激。现在已经晚了。”
“我们可以以后再谈,但我需要让你知道我的想法。”
其实我从来没能彻底了解他的想法,身为妻子,承认这一点有些可悲,到他主动谈起的时候,又未免意兴阑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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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与其他孕妇一样,如同着魔一般买各种关于怀孕、生产、育儿的书籍,趁空闲时一本本翻阅着,同时感慨,原来养一个孩子竟然如此之复杂。
李佳茵又推荐了一套育儿宝典给我,声称十分权威实用,我依言从网上订购,同时如同鬼使神差一般,还下单买了一套《静静的顿河》。
书送到时,我甚至没勇气拆封。我对苏联文学完全没有概念,难道想借此重温妈妈的少女时代,体会何原平听她讲述这本小说时的心境?可是这又有什么意义?最终我将书原样放入了书柜,旁边就是何原平写的那幅佛偈: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生世多畏惧,命危于晨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
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当初我把它从何家不告而取,带回省城后送去裱框,师傅笑称:“字写得倒也不错,看得出有功底,可是纸张太普通毛糙,也没落款。”他摇头,没讲下去,言下之意当然是并不值得费事装裱起来,可是我既然坚持,他并不拒绝这单生意。
我也觉得我这做法有些可笑,可是我去探访自己的身世之谜,看到第一个与他有关的东西,似乎总含有深意在里面。
人生总有忧怖丛生、无力自拔的时刻,想要无忧无怖,谈何容易。
如果孙亚欧不曾提到沈阳路公寓,我根本不会如此烦乱。
在那里的那段生活,对我有着不一样的含义。
孙亚欧会在故地重游后,想起一些细节,而我的记忆里,是一段完整的生活。
二十四岁时,我爱上孙亚欧,也许还算青春压抑之后的冲动,那么在快满二十八岁时决定与孙亚欧结婚,则是我在成年以后为自己做的最大的一个人生决定。
既然婚姻总归是一场冒险,既然人生不能预知结果,既然我爱他……父母的反对、小姨与夏芸的劝说都没能说服我。
不要孩子,是他提出的要求,理由很简单,他并不喜欢小孩子,也没有传宗接代的想法。我想一想,上次意外怀孕的阴影太大,跟他结婚前途未卜,不要孩子也许是正确的。
结婚之后,我十分热衷于布置小家,同时买回各式烹饪书、厨具,每天下班之后,穿一身套装高跟鞋拐去菜市场买菜回家,搭配出营养均衡的晚餐,早起给他做好早餐再去上班。孙亚欧对这一切并不安之若素,反而略带不耐烦地说:“你这样做,让一个赋闲在家的男人很有压力,差不多就可以了。”
我只得尽力将家务在最短时间内完成,趁他出去健身时打扫屋子;记得在抽屉里补充好应急的现钞;在每一个他迟迟未归的夜晚暗自焦灼,控制自己不要去追问他的行踪,更不去探讨他对将来有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