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全身的骨头被抽走一样,浑身上下只剩一张皮,徐乔问他:
“你曾经许了什么愿望?”
徐则并没有回答,只是摇摇头,他头靠在徐乔的肩上,就像小时候那样,灯光透过那面让人不舒服的白墙,反射在他们俩的衣服上。
最痛苦淋漓的嘶吼莫过于沉默,徐则就是这样,昨天回来之后就不哭不闹,很安静,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姐....我觉得我现在跟....范丽一样了。”
“怎么就一样了?”
“我爸死了,我能得到一笔钱,你说一不一样?都是那么的....卖父求荣...说实话,我一点也不想要这个钱.....我就是想让你们都好好的”
虽然到最后什么也没成。
徐乔鼻尖蹭蹭他的脸,一天没沾水,他脸上现在干瘪的跟个老头子一样,离开的时候,徐乔却意外地触到了一点点水痕,随着他软哒哒的头发流顺着,侵蚀他已经近于骨感的脊髓。
那是汗,徐乔暗叹一口气,即使都这样了,他还是不哭。
“不一样,我们徐则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怎么就不一样?”
“你谁也没有了,还有我算不算?”
......
那天晚上两个人谁都没有睡,也没有再提徐风,就好像暂时逃避一样,唯一剩下的职责就是保护自己展示给对方的孤独。
徐则最后对徐乔说了一句抱歉,徐乔问他抱歉什么,他说,“为我爸的不合时宜的去世道歉,你以后过完生日还得给他上一柱香。”
徐乔这才真实无比的感受到:原来她是真的没有叔叔了。
她以后的每一年,直到死亡,都不会再开开心心地过一个生日了。
*
徐则来到桥边的时候,跟上次一样,就连时间都是那么的相似,江停还是老样子,跟他的年纪一样,永永远远地走在他的前面,他早就在那了。
这是,徐风和江月去世的第叁天,也不知道他们的叁魂七魄归到那里了?会不会看见自己留下的一片烂摊子。
明明只有几天没见,却好像过了一辈子,你看,江停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都变的邋里邋遢了,都长出胡子来了,徐则很想笑,但是他弯起嘴角的时候,却直直地感觉都自己貌似丧失功能的泪腺又重新发达起来了,瞬间眼泪就倾泻而出。
原来,他还是会哭的。
在泪眼朦胧中,那抹白月光朝他靠近,明明应该皎洁无比,但是徐则只觉得寂静和荒凉,就好像进了南极一样,再也没有墨西哥湾的暖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