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娘听懂了司马十七郎的问话,马上恭敬地答道:“是寻常病死的,可能娘子那时第一次见,便记住了。”
于是,司马十七郎让平安去道观里请有名的道长为娘子的那妈妈做几个道场,并求了平安符回来给她压在枕下,告诉她,“你只管好好睡吧,道长说做了道场后,那魂魄了了尘缘,就不会再入梦了。”
“谢谢郎君。”卢八娘笑着答,暗地里却撇了撇嘴,她完全清楚,梦由心生,妈妈不可能给自己托梦,是自己心里没有放下前尘往事。
第十三章 作法事难解前生恨十三郎怒曝旧家丑〔二〕
四月二十五,早上一起来,司马十七郎就说:“今天是请安的日子,不如我让平安去告个罪,就说你身子不舒服,在屋子里歇上一天吧。”
成亲后每次请安司马十七郎都要陪着卢八娘,虽然他不进正殿,但却在花园里等着。卢八娘隐隐感到司马十七郎的担忧,第一次见面,齐王妃就给她添堵,但她却觉得没什么可怕的,贵女们在一起除了口舌之争还能闹出什么事来,齐王妃最重视的就是齐王府的体面,这关乎齐王能否争得皇位,决不会对她这个庶子媳妇怎么样的。
再说,想害她的人不是没有,可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不管是今生还是前世。她从不是个弱女子,很多事情能自己应付,而且必须自己应付。
今天池师傅有一个同乡要来,这个同乡是皇家猎场的守卫,司马十七郎想去见个面,将来也许能用得上这个关系呢。于是他就不放心娘子自己出门。
“我若不去,是不是不大好?”卢八娘轻轻问。王妃规定请安的日子并不多,逢五或逢十,而且时间也不长,作为儿媳,连这样的请安都要偷懒,总有些说不过去。虽然从没有与齐王妃好好相处的想法,但也没必要得罪她,而且卢八娘是要做个守礼的人,塑造自己良好的形象。如果告了假,以王妃对齐王府里的控制,自然会知道自己是装病。
司马十七郎懂得卢八娘没说出来的话,他也这样想,但又不放心娘子,于是嘱咐她说:“别人倒没什么,就是十三兄,和我不大对付。”
关于司马十三郎,卢八娘也听司马十七郎平时流露出了一些却不以为然,司马十七郎一直活得好好的,就说明司马十三郎要么不够坏,要么没有太大的能力,自己更没有必要怕他。就笑着说:“有桃花呢。”
司马十七郎看了一眼正在帮着奶娘摆饭的桃花,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个小丫头片子别看又瘦又小的,力气却大,功夫也不错,而且绝对忠心护主,他第一次对着桃花点了点头,又说:“平安,你今天也留下。”
卢八娘换了大衣裳,与司马十七郎一同出了院子,一个出门,一个进了内院。
齐王妃对媳妇们很宽容,每隔五日一次请安,时间也不早,大家都是吃过早饭再过去。到了正殿,若是王妃有时间,就会出来受大家的礼,与大家说上三两句话,有时她忙着,大家也不过是对着空座位行一下礼就各自回来。
这种请安让卢八娘对齐王妃有很高的评价,不止是因为自己没遇到太多麻烦她才这样想。齐王妃知道应该做什么,她并没有时间浪费在折磨儿媳这些无聊事上,而是把做为一家主母应做的事情都做好,正是因为如此,她才有赫赫的贤名,齐王虽然有众多内宠,但对王妃一直敬重有加。
卢八娘可以肯定,如果齐王登上九五至尊,齐王妃一定会母仪天下。就这一点,她觉得自己应该向齐王妃学习。
这次,王妃没出来,卢八娘没有机会多观察齐王妃并学习,她只好跟着大家一起对着空座行了礼后回来。
回来的路上,大约走过了一多半,同行的几个妯娌们慢慢分开了,卢八娘就看到司马十三郎站在前面路中间,盛气凌人地问:“卢八娘,听说孟白送给十七郎两支玉簪?”
司马十三郎是兄长,对卢八娘这个弟媳妇这样称呼和话语都很不合适,而且极端无礼。看来司马十七郎的担心还真不是无的放矢,但卢八娘并不理会,而是继续走着。司马十三郎见没得到回应,却沉不住气了,气恼地喊:“你知道十七郎的生母是什么人吗?是我们家的乐妓!”
平安这时从后面跑到了卢八娘的身前,低声说:“娘子,我们换一条路吧。”
不等卢八娘说话,桃花上前将平安推到了一旁,然后继续扶着卢八娘向前走。到了司马十三郎面前时,她就像推平安一样,也将司马十三郎推到了一旁,扶着卢八娘过去了。
平安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内侍,可是司马十三郎虽然是个纨绔,但毕竟也曾学文习武,被一个侍女推到了一旁,他吃了一惊,觉得很没面子,站稳了身子后,马上从后面扑了过来,桃花扶着卢八娘迅速转了一下身子,将他让了过去,结果司马十三郎没收住脚步,一下子摔到了地上。
跟在司马十三郎后面的内待们呆了一下,赶紧跑过去扶司马十三郎。司马十三郎大叫着,“给我抓了卢八娘打,打死了不要紧!”可司马十三郎的下人并没有过来拦住她们一行人。
卢八娘依旧按原来的路不紧不慢地走着,她确定了十三郎不过是个草包而已,表面嚣张,实则胆小无能。他的身边王妃放了个明白人,不管怎么样,在花园里与弟妹闹起来,错总是十三郎的,再说自己还是卢氏女,齐王府也不敢过于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