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不知过了多久,水哥又从大愣家的卧室,疯疯癫癫出来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当时他的眼睛血红,既有惊恐,又有兴奋;激动地头发直立,嘴唇一个劲儿地颤抖道:“大愣,你作孽了,天要收你,还说马上就收了你!”
看到水哥的样子,别说是大愣,我和宋吉都吓了一跳;当时他神情,就跟发了疯的死神一般,让人骨头缝都冒凉风。
大愣又慌又气的站起来,护着他媳妇说:“张大水,你发什么疯?在弄这些神神叨叨的,小心我搞死你!”
我和宋吉也赶紧站起来,过去拉着水哥,又跟大愣说:“估计是他看了这个老宅,又受刺激了;而且你们还灌他酒,不发疯可就见鬼了!”
说完,我们拉着水哥就走;可大愣媳妇却跟在后面缠着说:“那方子的事儿呢?你们总得跟个说法吧?!”
宋吉扯着水哥,咬牙朝她吼道:“还方个你姥姥!水哥都成这样了,还谈什么狗屁方子?!”
我也拉着水哥,往外走着说:“养蛛的事,等明天水哥清醒了再说!”
扔下一句话,我们连拉带抱,硬是把水哥弄了出去。
只是走到半路,彻底远离大愣家以后,水哥突然又不闹了,特别安静。
甚至不用我们扶,他一个人步伐稳健地走着,仰头看着迷离的夜空,可眼角里,却缓缓流下了两行泪。
我赶紧掏出烟,给他缓和情绪说:“水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不要紧吧?!”
水哥咬着烟嘴,用力吸了一口,又缓缓吐着烟雾说:“陈默,宋吉,以后啊,以后!”
他哽咽了,抖着黄牙,咬着嘴唇,猛地蹲到地上,死死抓着头发说:“以后替我照顾好你嫂子!我大水,对不住她!她也会养蛛,而且心灵手巧,家里养的花斑蛛,一直都是她帮我照料的。”
“不是水哥,你说这个干什么?”我忧伤地看着他,总感觉水哥,要干什么疯狂的事。
“土地,很快就能拿回来了;回头你们要帮着娟儿,建一个养蛛厂,让她过上好日子,让她开上宝马奔驰!从今往后,我看谁还敢别你嫂子的车,让她再滚进沟里!”水哥咬着牙,声泪俱下!
我当时都慌了,忙不迭地拍着他后背说:“水哥,我答应你,我们肯定会遵守承诺,让你们家富起来!但你也答应我,千万不要做傻事,我们都好好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明天会更好!”
水哥笑了,笑得很腼腆,很忧伤;“好,我们都好好的!谢谢你陈默,谢谢你宋吉!”
那晚回去,水哥早早地就睡了,更令我疑惑的是,他每天必备的,要给“蛛神”上香,可今晚,他却出奇地把这事儿给忘了。
我想他是醉了,也累了吧;这两天,先是被大愣欺压下跪,又是老婆住院,孩子流产;谁还能顾得上,给个宠物上香呢?
那时我们谁也没多想,谁也没把它当回事。
第二天,水哥早早地就起了床,坐在院子里发呆。
我和宋吉就陪着他,生怕他干出什么,让人预想不到的事。
大约八点左右的时候,刘律师来了,他擦着汗进了门,一脸高兴地说:“陈总,事儿我连夜办妥了,市巡视组的人,已经到了乡里,调取卷宗的话,应该不是问题。”
说完,他从宋吉手里,接过烟又问:“对了,人证的事儿,你们办的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