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1 / 2)

卿如是嘴里的布团被拔走,她没空寒暄,立即吩咐道,“快!你们分成几组人,两人一组,迅速搜查这附近来往的马车,只要发现是马车就立即拦截!后面那三条岔路就不必看了。”

领头的人不敢耽搁,照着她说的迅速组织安排,很快,一队人就只留下他一个,“夫人,属下这就送您回去!您骑属下的马罢!”

卿如是下意识捂了捂小腹,蹙眉道,“去找辆马车,慢一些不妨事。路上若是碰见别的官兵,吩咐他们先去报信就好。”

领头的得令,迅速在附近马坊租了马车,卿如是刚抬起脚要往上爬,忽然一阵头晕目眩,竟然直接往后栽倒,晕了下去。领头的人反应还算机敏,趁她倒地前扶住了,“夫人?!”

卿如是听得迷迷糊糊地,顾不得回答,刺眼的阳光促使她又是一阵天旋地转,眼皮子沉沉地合上,彻底昏睡过去。

迷蒙间,她听见了月陇西既低沉的声音,“去熬些糜粥来。煮得烂一些。药煎好之后搁在这就出去罢……去把上回夫人爱吃的糖拿些过来。”

鼻尖萦绕的是他身上惯常带着的冷梅香,混合着香炉中熏衍的安神香。手指触碰的也是他的手掌,还有温热柔软的巾帕。她似乎还听见了郡主温柔的声音。

可等她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周遭又异常安静。只有床角的烟丝是缥缈洁白的,在眼前不停地绕。

她蹙起眉,转头往床外侧看去,正巧有一个身形模糊的人进入视线,她用力眨了眨眼才看清。他穿着的衣服上有流云纹,左手还拿着一本卷起的书。

见她睁开眼,似是低笑了声,“怎么啦,才一天不见,就把失忆给我安排得明明白白了?不认识你夫君了?”

卿如是眉头皱得更紧些。这个人怎么跟皎皎说的那些话本子里的公子哥不大一样呢,女主人公醒来之后惯能听到的情话呢??

笑。就知道笑。

她抿了抿干涩的唇,不跟他计较,“……我想喝水。”

月陇西“嗯”了声,把书随意搁在她的床头,然后转身去拿桌上的水杯,一手翻了一个杯子出来,双双倒满之后都拿了过来。他坐在床边,先递给她一杯。

卿如是一口气灌进去,都没尝到是什么茶叶的味道,又接过他另一只手递过来的杯子,依旧是一口灌了。

“两杯够了吗?”月陇西挑眉问道。

“嗯。”卿如是缓了缓气,就着躺在床榻上的姿势凝望他。月陇西也就这般低头凝视她,眸中的担忧逐渐驱散,淡淡的笑意在眼角流溢。

他总是,无言的温柔。

那个秘密在肚子里打着转,卿如是在想,到底要不要现在给他说呢。按照余姝静的说法,怀着一个月的孩子没法靠把脉把出来,那她说了之后又没证据。万一再过一月把脉说不是,岂不是白让他高兴了?

卿如是走了神,月陇西就端着她的下颌,用舌尖顶了顶唇角,笑吟吟地问,“看我还能看走神,我这张脸吸引不了你了是罢?”

“别闹。”卿如是转头别开他的手,决定先说另一件较为惊悚的事,“我跟你讲个正经事……不过你得记住,我对你的情意如今也是天地可鉴的。”

她说得很认真,逗笑了月陇西。

“那你及不上我,天地都鉴不了我对你的情意,天地它个外人掺和我俩的事做什么,我不要它鉴,我自己心底知道得门儿清。”月陇西似笑非笑地说。

卿如是蹙眉“啧”了一声,“别闹,我现在要说的是正经事。”

“那您先请。”月陇西轻笑了下,转头把桌边的糜粥端起来,拿起勺子搅了搅,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然后喂到她嘴边,等她吃。

卿如是张嘴一口包住,边吃边含糊不清地说,“我在我被绑架的地方捡到一张纸条,你知道那上面写着……”她一顿,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换下来的衣裳,狐疑地问,“你是不是已经看过了?”

月陇西又舀了一勺喂到她嘴边,噙着笑跟她道,“看过了,我觉得他跟你的人间正道比起来,根本连个情敌都算不上。采沧畔都排他前头,再后头一个是崇文党。”

卿如是:“……”

“逗你玩的。”月陇西失笑,“你可知,比起这个消息来说,我这半日在他身上看到的戏有多精彩?”

“戏?”卿如是稍一思忖,微睁大眼问道,“你知道是萧殷……?”

“想听吗?”月陇西又喂了她一口,“乖乖吃完就讲给你听。”

卿如是吃得有些反胃,她蹙了蹙眉,退后了些避开勺子,心思一转,就道,“你若给我讲,我就告诉你一个……不,半个好消息。”

第一百零四章 我怀孕了

“半个?”月陇西蹙眉, 轻笑道, “好就是好, 坏就是坏。何来半个?”

卿如是抿嘴一笑,自得道,“你先说。”

月陇西实在好奇, 便不再推脱,直切方才的话题, “昨夜, 刑部收到了一封勒索信。是由一位能避开各处把守的高手用飞镖带进来的。信上别的我就不赘述了, 只说目的,他们想要勒索钱财, 问余大人要三千两银子,并让他将银子沉入扈沽河。你说奇怪不奇怪?”

“换作昨晚的话,我的确觉得奇怪。但如今知道这事跟萧殷脱不开关系,也就不那么奇怪了。寄信的高手是江湖中人, 萧殷惯爱接触些三教九流的人物。”卿如是跟着他所说的揣测,“要银子只是个幌子。”

“没错。紧接着,萧殷想从我手中要去信纸察看,我料他是打算通过信纸材质上的纰漏寻找蛛丝马迹。结果的确如此。”月陇西想再让她吃一勺, 却被她嫌恶地避开了, 他狐疑地皱了皱眉,只好放下碗, 接着道,“信纸劣质, 扈沽没几处还产这等劣质的纸。但是……”

卿如是恍然,“但是,萧殷如何能在尚未摸到信纸的时候就想到要从纸质这一点切入?分明扈沽已不怎么产低劣的纸,纸质普遍统一,他主动从这方面入手就十分可疑。他是早算好要通过劣质的信纸引导众人跟着他布下的线索走。余大人没有察觉?”

“没有。因为我帮了萧殷。我在他开口之前先把纸质这一点纰漏给说了出来,帮他遮掩了过去。”月陇西边说,边清洗巾帕给她擦汗。

“为什么帮他?”卿如是不屑地唾弃道,“狗官。”

月陇西一把将巾帕捂在她脸上,蒙住她整张脸,给她擦拭,在她的挣扎中笑着解释道,“你的人都还在他手上,那么早拆穿他没好处。万一他破釜沉舟,置你于不顾……你让我余生怎么办?更何况,你不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吗?我知道你肯定会好奇,所以就留着让他跟余大人自个斗罢,我们看戏就成。”

“听你的意思,彼时你还有闲空想这么多跟我一起看戏的事儿,你是压根没把营救我放在心上是不是?”卿如是不满地捉住他的手,连着巾帕一起从自己脸上拽下来,瞪着他问。

“嗯?”月陇西笑,顺势用那张巾帕给自己也擦了擦汗湿的后颈,“我这不正是救他一命,让他感谢我,才会这么快把你送回来吗?或者说,我帮他,亦是在警告他,告诉他我已经猜到了主谋是他。都是聪明人,他没理由不领情。且后来我派了一名侍卫去跟踪他。那名侍卫昨晚就见到了你。”

卿如是讶然低呼,“在薛宅?!你昨晚就知道我在薛宅?那后来呢?我后来被转移了,你可知道他们把我和余姝静转移到什么地方去了?”

月陇西摇头,低声道,“到薛宅后,萧殷就发现了那名侍卫,紧接着派了高手反跟踪他。两人交手,侍卫不敌,不得已,只好来月府跟我禀报。”

“难怪……”卿如是回想,“昨晚我被装进棺材里,那棺材并没有立刻出发。可我仍是觉得不对劲,你说他为何不在昨夜就将我放了呢?”

月陇西稍一沉吟,“或许,因为他算好了时辰,马车行迹能恰好避开搜查的官兵罢。月家军的搜查路线在刑部是公开的,他知道哪个时间段里,哪条路段恰好没有官兵,将路线分成几段,对照时间,就能规划出完整的避查路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