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和那人共处一密闭空间,唐绵也是不能呼吸。
她深吸一口气,笑着说:“就叁个人,进来吧。”
张口声音有些哑。
抬脚想给那阿姨挪位置,哪晓得腿是真的像被灌了铅定住,一时间竟然有些失衡。
在她跌倒之前,腰上多了一只大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
骨节分明,腕间很有力量,虚虚的一扶,动作克制又不显唐突,任凭谁都看得出他不是借机占便宜。
“对不——”
她偏过头想小声道歉。
但佣人拉着餐车说着抱歉退出去的滚滚车轮声盖过了自己的声音。
唐绵已经思考不了那么多。
从今天下午见到他的那一秒,自己的脑子就开始缓慢运转。
到这一刻,像是彻底停摆。
男人挺括的黑衬衫领口扫过她的鼻尖。
因为离的近了,唐绵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清冽中透着淡淡的烟草味。
唐绵站稳了脚,从男人的臂弯处收回手。
他还是用今下午的那种眼神盯着自己。
和他对视不过一秒,唐绵将头撇开,悄悄地小口呼气。
此时的电梯舱内对唐绵来讲像是缺氧一般。
道谢的话哽在喉中,不知如何开口。
眼看着面前显示屏变为“-1”,唐绵动作机械地微微侧身让两位先出电梯。
眼镜男偏头意味深长地盯了她一眼。
唐绵低头,扣了一下手包边缘跟着走出去。
黑色高跟鞋的“踏踏”声在地下车库回响,就像她的心跳一样。
车库不大,宾客那片区域只有几辆车零零星星的停着。
回蓉城两月,唐绵前几天才去4s店把车定了,国庆后提车。
这段时间她都开刘女士淘汰的那辆白色奥迪q5。
唐绵一上车就把所有车窗打开通气。
拉下遮阳板来,对着化妆镜看看自己的妆容。
因今日特殊,她到文宅时未施粉黛,只涂了个淡淡的唇釉。
此时的嘴唇上早已经不见色彩。
不过两颊确是红彤彤的,像是打了厚厚的腮红。
正出神,一辆揽胜就从面前驶过。
她看着黑色越野车往出口方向消失在自己的视野,捏捏手中的口红又放在副驾驶凳上。
一脚油门追了上去。
唐绵车技不错。
但无奈几十万的车和百万级的豪车在动力方面还是有本质区别。
唐绵到机场收费站时,看着揽胜从左边出口方向驶出。
一天时间内,从日出到日落,唐绵又回到机场大厅。
她围着偌大的大厅,在各大航空公司的值机处转了两圈,终于见到那个人。
在一片火烧云中他微微低头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手机,抿着薄唇,表情严肃。
应该是在回复邮件,唐绵心想。
落日的余晖顺着玻璃射进来,刚刚好使他的袖口发亮。
他的手轻轻一动,乳白色的大理石地板就像有颗小星星一闪一闪。
晃得唐绵心痒痒。
唐绵回蓉城来不及回家换衣服就赶到文家,只得把堂姐的衣服往身上套。
黑色衬衫,黑色休闲裤。
全身唯一的色彩就是那抹还没涂完的口红。
她来回踱步,犹豫不决,心中像是有无数只小蚂蚁在爬。
抬眼看见他收起手机准备和前来叫他的助理往里走。
唐绵终于鼓足勇气叫住他。
“黎生,刚刚多谢。”
声音在嘈杂的机场大厅不算大。
有些颤抖的喘气声像是在告诉眼前的男人,她说出刚刚那句话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
逆着光,唐绵不知道他的表情如何。
只看见他站在离她半米的地方定住,手揣在西装裤兜里。
他微微笑着对唐绵说:
“不客气,cecilia。”
很多年后,唐绵仍然记得这个场景。
夕阳西下的机场,人来人往。
她却彷佛只看得见他。
她细柔的腰间还残留着被他轻轻握住的感触。
后来唐绵才明白,有时候缘分或许真的像晚风会消散,但是晚风来了会走,不管怎样都冲淡不了爱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