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想,阿皎的心里就舒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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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国公府热热闹闹的过着年。
就连世子爷也为了图个吉利,赏了寄堂轩的下人一些银裸子。阿皎晓得世子爷素来大方,便将这些银裸子连带着自己以前的例银一道存了起来,心里却想起了家中的弟弟妹妹。
初八的这一日,阿皎收到了家里的来信。
每逢佳节倍思亲,阿皎本就思念家人,自是欢欢喜喜的接过。可看了信中的内容,阿皎却欢喜不起来。
爹爹喝醉酒,同人起了争执,不小心把人家的腿打伤了。
阿皎晓得爹爹有爱喝酒的习惯,却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只是他们是四年前才来的晏城,身边都没有什么可帮衬的人。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赔钱是应当的。阿皎晓得家里的状态,现下……也只能来找她了。
可是——
整整一百两。
她哪里有这么多的银子?
阿皎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杏瑶,杏瑶听了则道:“要不你去求求世子爷吧。”
世子爷吗?
阿皎拧了拧眉,还是觉得不妥:“不成。世子爷待我不薄,这种事情,我又怎么能劳烦他?”而且这一百两银子她一辈子也还不起啊?欠了这笔债,她就永远都不能离开靖国公府了。
不过——
她又不能眼睁睁看着爹爹不管。
阿皎思来想去,正发着愁,却听得杏瑶道:“我最多也只能凑十两,再替你去借一些。”
阿皎晓得杏瑶花钱大少大脚,这十两银子也是她督促着整整攒了三年,她怎么好意思问她借?阿皎弯了弯唇,对着杏瑶道:“我先想想法子罢。若是实在没办法,再问你借。”
杏瑶一直把阿皎当成最好的姐妹,府中二人一直都是相依为命的,现下瞧着她这般,便道:“你同我客气做什么?难道这府中你还有什么可以借钱的人?只是——阿皎,你也晓得,我俩根本弄不到这么多钱,你为何不去求求世子爷呢?”
阿皎垂了垂眼,没说话。
让她问世子爷要钱,她实在是开不了口,遂道:“不说了,我去想想法子。”说着,便回了寄堂轩。
阿皎回了下人房,坐在窗前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什么办法。
这么急,让她上哪儿去凑一百两银子?忽然想到了什么,阿皎忙从床榻拿出那个用青色布料包着的小匣子。打开来,里头正是整整齐齐放着的四样首饰:金丝香木嵌蝉玉珠钗、羊脂色茉莉小簪、珊瑚手钏、嵌珠金项链,每一样都是崭崭新的。
她拿出那根羊脂玉簪子,细细端详了片刻,最后叹了一口气。
若非实在想不出法子,她也没胆子打这些首饰的主意。
事到如今,也唯有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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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皎第二日就去了当铺,将这四样首饰给当了。
这原本值两百两银子的首饰,到了当铺却当了八十两。当铺典当分活当和死当,当铺的伙计告诉她,若是死当,还能多二十两银子。
其实阿皎也晓得,她以后根本不可能把这几样首饰也赎回来,与其这样,还不如选择死当,还多了二十两银子。
可她最后还是选择了活当。
至于还少的那二十两,她自己那儿还有十两,加上这些日子世子爷赏赐的,这一百两也算是凑足了。
杏瑶没想到阿皎真有本事一天之内凑齐了一百两银子,颇为诧异道:“你问世子爷借了?”
阿皎摇了摇头。
她不晓得自己该不该把这件事情告诉杏瑶,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了杏瑶。杏瑶听了之后大惊,表情震撼却又羡慕道:“世子爷这般挥金如土,当真是个败家子儿。”
可不是么?
两百两的东西,随随便便的给人,可不是败家吗?
阿皎一本正经道:“这件事儿你可别告诉别人。”
这个杏瑶自然晓得,对着阿皎拍了拍胸脯,道:“嗯。你放心好了,我不会乱说的。不过……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这个阿皎早就想好了,道:“我打算待会儿同世子爷说说,想请几日假,回家看看爹娘。”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了近两个月,她晓得世子爷是个宽厚之人,想来是会应允的。只是一想到她将世子爷送她的首饰给当了,心里头便有几分心虚。
阿皎弯了弯唇,又道:“其实我一直都挺想家的。特别是弟弟妹妹们,三年不见,想来长高了不少,不晓得还认不认得我。”
杏瑶问道:“那你那没良心的爹娘呢?”
说到爹娘,阿皎面上的笑容敛了敛,声音也轻了些,道:“总归是亲生爹娘,而且小时候我爹爹待我还是挺好的,教我读书写字,若不是后来沾了酒,想来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同杏瑶说了话,阿皎赶紧回了下人房。
一打开门,便瞧着如意姑姑和玲珑锦瑟她们都在。
阿皎不知是怎么回事,却也觉着不会是好事,忙上前行了礼,对着如意道:“不晓得如意姑姑今日有何事?”再看如意身边的玲珑,正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嘴角还噙着笑意,瞧着趾高气扬的。
阿皎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却见如意将手中的东西搁在了桌子上,对着阿皎道:“这个可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