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1 / 2)

破茧 恪纯 3887 字 9天前

十万年薪,对于2005年底薪不超过一千的我们来说太过遥远。但是曲歌的话慷慨激昂,给了我无穷的动力和无限的希望!十万……好,就为了这个目标,我一定会努力坚持!当时的我,虽然很傻很天真,但同时也很拼很执着!

那一次动员大会过后,我更加努力地研究资料,更加敬业地做好自己份内的每一件事。当我终于确定自己已经了解车辆的基本操作知识时,我这才鼓起勇气来到展厅,用手战战兢兢地把展车的引擎盖打开,对照资料细细研究每一个零件。在此前,我谨小慎微到几乎不敢用手触碰展车,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给这昂贵的展车造成什么闪失。

眼看着为期三个月的转正期一天天临近,我和陈思远要求每一天下班后留在展厅擦拭展车,他见我如此主动要求做别人都不情愿做的事,自然应允了我。我利用这个机会把每一款车型里里外外都研究了个遍,但是女人天生在汽车上的领悟力不如男性,而且对于我这种从没摸过车的人来说,那些专业性的术语对我而言十分生涩,就算有实物作为对照也觉得吃力。

正当我趴在车里东摸摸西看看的时候,应泽天从另一扇门的车窗里探进头来,笑着说:“车里又没什么宝贝,你这翻来翻去地干嘛?”

我当时囧得满脸通红,我想我那一副样子一定特别蠢笨。他见我不好意思,便打开车门大大方方坐了进来,指着方向盘的每一处按钮细细对我解说,说完之后,他又说:“刘胜男,你还是得先去学车。不会开车你很难理解这些功能,而且公司也要求每个销售顾问都必须有驾照。”

我弱弱地“噢”了一声,心想自己连吃饭的钱都没有,现在哪里有钱去学车呢,于是没有吱声。他见我沉默,又说:“刘胜男,你现在资料背的怎么样了?要不,我考考你吧!”

“已经下班了啊,你不着急回家么?”我问道。

“太早回家也没什么事,我每天见你围着车转来转去就觉得特别逗。你这样也没什么效率,不如我每天下班留下来教你好了。反正曲总也说了,让大家多帮助新人。”应泽天笑道。

我听他这么说,高兴还来不及,连忙把我心里所有的疑惑一股脑全问出来。接下来的几天,他都在下班后陪我一起,偶尔也会告诉我一些销售的秘诀,分享一些他们成功卖车的案例,我们相处得十分愉快。

只是,有一天被陈思远看到了。当他看到我和应泽天有说有笑地坐在展车里的时候,他脸色阴沉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第十一回破釜沉舟远渣男(1)

当天回家后刚开门,陈思远就朝我扔来一只皮鞋,皮鞋差点儿打在我的脸上,还好我闪躲过去了。他指着我说:“你给我滚!”

我站在门口不解地看着他,我说:“你怎么每一次不开心,就拿我发脾气?”

他听我这么说,脸色更加恐怖,他用力砸了一下茶几,吼道:“他妈的曲歌那小子找了我一下午的麻烦!说我们a组的整体业绩不如b组!你他妈还和应泽天那小子腻在一起,你是故意气我是吗?刘胜男,我没警告过你别和他待一起?”

怪不得下午下班那么晚,原来是受了气,又看到我和应泽天在一起,他就更生气了。我淡淡地说:“他只是见我不懂汽车,所以指导我一下,我们之间没什么。”

他站了起来,一把把我摁在墙上就想强吻我,我情急之下咬了他的舌头,他吃痛,突然一巴掌甩在我的脸上,让我措手不及。

那一巴掌力度真大,已经超出了我所能承受的最后底线。我虽然寒酸,但是尊严从没这样被一个人狠狠踩在脚底。我捂着脸看着陈思远,一字一句地说:“陈思远,你一定要这样践踏我么?我不求你了还不行么?给我半小时,我收拾完东西就走人。”

说完,我不知道哪来的劲头一把撞开了他,走到墙角把我的行李箱打开,开始一件件地收拾衣服。他见我这么倔强,气急败坏地喊道:“刘胜男,你可别逞强。你现在要出去,你就只能睡大街!你自己想清楚,我是不会留你的!你要走了,以后可别想回来!”

我没有说话,把衣服放好打包好,抹去眼角的眼泪站了起来,我对他说:“你,是我这一辈子见到的最恶心、最没道德、最龌龊、最卑鄙的小人!我宁愿睡大街,也不会再求着你!”

他听我这么说,脸涨得通红,狠狠地往我小腿上踹了一脚,疼得我差点儿站不住。谁说这个世界上的男人个个都懂怜香惜玉,很多男人打起女人来,和流氓痞子没有任何区别。

我冷冷地看着他,我说:“你够了没有?要不要把我打死?”

他见我真的动了要走的决心,语调又软了下来,他说:“好了好了,我也就是一时生气。别闹了,你就住这儿吧!你现在能去哪?除了我谁还会收留你?”

“你当我是什么?生气就甩一巴掌?高兴了就对我笑笑?陈思远,我是人,不是你圈养的宠物。我们分手吧,我不想再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了。”与其这样逆来顺受,我不如去求表姐给我一个栖身之处,再撑几天就能发工资了,我真的不想再这样任人凌辱了!

他知道我的脾气比较硬,见我动了真格倒又有些心软,他说:“分什么手!说你两句都不行了?你要是走,你的工作就保不住了,你自己想好!”

我提着行李箱往门口走去,我说:“如果我的工作保不住,你的工作也照样保不住。公司对员工性骚扰是怎么处理的,你自己心理清楚!”

那一刻,陈思远爆发了,他大概没想到我也会威胁他,他扑过来拽住我的手,一拳打在我的脸上:“你他妈敢告发我,你就试试!”

那一拳打得我头晕目眩,只觉得脑袋“轰隆”一声,紧接着鼻血就蹦了出来。那是我记忆中第一次被人打,而且很讽刺的,是被一个夺去我贞洁的男人。有时候男人极端起来,比恶魔还可怕。

“那你就别为难我。陈思远,我不要求你可怜我同情我,我只希望你看在我给了你我最重要的东西的份上,别让我丢掉这份工作,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难!”那一刻我倒是一点惧怕的感觉都没有,边用手抹去鼻血边言辞恳切地对他说这些,我想再无情的男人内心也至少有一丝丝的怜悯吧?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最后还是把我放开了,我提着行李箱从他家走了出去。我到楼下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何又追了出来,从兜里掏出来一百块钱递给我说:“拿去用吧,找个便宜的旅馆住几晚。你也别怪我心狠,我也要找女朋友的,总不能一直收留你。”

我算见识到了人性的两种极端!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并不是陈思远这个人有多坏,而是我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廉价。我们两之间这场滑稽的闹剧,不过始于一个男人的chu女情结而已。我在他心中根本没有份量,他对我的愤怒也许仅仅是因为接了我这么个烫手山芋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如今我的离去正合他意,却又让他的内心生出了一丝怜悯,给我这100元,不过是他为了不亏欠他自己的内心而已。

我默默地接了过来,有钱干嘛不要呢?我总不能拿身上的10块钱去冒险。他见我接了,松了一口气,他说:“行了,你看看你表姐那儿还能不能住吧,我上去了。以后咱两就是同事关系,互不相欠。这件事,你就别告诉任何人了!”

我没有回应,木然地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去,也没有回头看他。时间太晚,去表姐家已经没有了公交,我在陈思远家附近找了一间30元一晚上的旅舍栖身,躺在破旧的小旅馆房间内,我静静地想了好久。不知道为何,我突然想到了曲歌。

☆、第十一回破釜沉舟远渣男(2)

我在黑夜里不断反复念着曲歌在动员大会上说的那些话,每一句都让我振奋不已。没有人生来就是什么人,只要努力,期待的未来总会到来。我想我刘胜男不能因为遇到了一个渣男就怀疑所有男人,不能遭受了一些挫折就怀疑整个人生。

我不禁想起家乡漫山遍野的狗尾巴草,每一年暴雨席卷过,野火烧过,隔年依然能够成片成片的生长。越是卑贱的野草,生命力越强。绝处逢生,这是万事万物都遵循的规律之一。我,刘胜男,不会放弃。

第二天下班后,我提着行李去了表姐家。表姐打开门看到是我,再看到我后面的行李后,神情就变得十分的淡漠,她说:“这是怎么了?被辞工了?”

表姐夫一听,连忙在后面喊道:“我们家可住不下人了!你看房子这么小,哪里挤得了那么多人!”

我硬是进了门,苦苦相求表姐无论如何替我想想办法。她听说我没几天就发工资了,神情一动,说:“我们家楼下有个小杂物房,平时也就放放你姐夫的自行车。要么这样,我把楼下的房子租给你,每个月100块,都是亲戚也不收你押金,你觉得怎么样?”

当时c城租房的规则是押一付三,再简陋的单间也最起码300元起,我哪里一下能拿得出那么多钱。听表姐这么说,我便答应了下来。她一听高兴得很,让表姐夫带着我去了楼下的小平房里一起收拾了收拾,铺了张木板床,我就这样在不到5平米的小平房里住了下来。表姐好歹给我弄了一盏电灯,但是没有水,每天我只能在楼下的公共卫生间里洗漱。每天半夜,总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在我的门外徘徊,我知道他有钥匙,我没办法,只能每天晚上费力把木板床挪到门口堵住门以防他冲进来……这一切,戏剧地让我哭都哭不出来。

总归有个表姐多少能照应我一点点,表姐每天会把家里剩下的馒头包子剩菜剩饭之类的送点给我,见我上班太远,便把她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借给我骑车上下班,每月收我20元的自行车租金。

自行车已经残破不堪了,经常骑着骑着就在半路上掉了链子,每每这时候,我只能下车自己动手把链子重新装上。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的确是坚强。那么难堪的境地,我竟一丝眼泪都没有掉过。

那一天狂风大作,我骑着车奋力往家的方向冲,谁知道在半路又一次掉了链子,真是让人欲哭无泪。我只能冒着雨站在路边修自行车,不想这时候有一辆白色的宝来在我面前停了下来,我当时没留意,只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刘胜男,是你吗?”

我一回头,见应泽天摇下了车窗,他一见真是我,忙问我怎么回事。我把情况对他说了一遍,他听完,二话不说下了车帮我查看情况,很快,他的衬衫就被大雨淋湿,当时两个人都非常狼狈,他看了看我的自行车就放弃了,冒雨对我大喊道:“你别修了,把你的车放在我后座,我送你回去。”

还好当时我骑的自行车是小型的,他把后车门打开能够放下,他招呼我坐上了他的副驾驶,看了我一眼随即就脸红了。我连忙低头一看,这才发现我身上完全淋湿,里面的黑色胸罩十分惹眼……我当即脸红了,他随手从后座抽来一条毯子,他说:“裹着吧!别着凉了!你家在哪儿,我赶紧把你送回去!”

我们身上都不停地滴水,当时场面十分的狼狈,他脸上倒没有嫌弃的表情,只是冒着雨十分专注地开着车往我所说的地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