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这几日越发的寒冷了起来,昨日入夜就忽然降了温度,到了第二天清早的时候,屋子里面的寒气莫名的多了起来,沈长安听到外面的丫鬟们说着:“下雪了。”
丫鬟们挑起了新红色的绸缎厚充棉的帘子,之间外面的风席卷着雪粒子一点点的铺了进来,落在了深黑色的地板上面,不多时就化成了一点点的水渍。
因为是冬天,天黑的早亮的却晚。沈长安醒的时候,天也就才刚刚生了亮的。洗漱罢想起母亲这几日都是伤势反复,更是心急如焚,就连饭也是随便的塞了几口就往屋子外面走去。
等到外面,掀起来了帘子一看,才发现天根本就是黑着的。外面的亮堂是因为下了一夜的雪的雪光照亮了四周。而此时此刻仍是在下着雪,半空中像是落下来一层一层的棉絮一样,刘紫诺赶忙吩咐丫鬟将柜子里面早早趁着天气晒好的黛青色锦缎狐狸皮袄拿了出来,又吩咐给沈长安系上了石青色缎绣彩云的大氅才说道;“外面雪大路滑你小心点。”
又喊着贴身的丫鬟从小厨子里面取出来了一盏琉璃八宝彩石玻璃灯说道:“你叫小厮提着这个灯,这样的雪天,更能照清楚一些路呢。”
沈长安笑了笑,应了一声便往上院走去。出了院门走穿廊的时候,四顾看过去只觉得天地云水上下一白,并无二色。
而转过垂花门,一阵寒香凛冽。回头望过去却是种在庭院里的数十棵红梅已经宛如枝头着上了点点胭脂一般应着白光雪色显得十分娇艳精神。
因而沈长安说道:“去,嘱咐人折两支梅花来,找了天青色汝窑瓷白大口瓶插了一个送到母亲那里去,一个送到夫人那里去。”
丫鬟低低应了一声是,沈长安转过身却瞧见远处回廊上有个打着油纸伞的人慢慢的走了过来,是苏悦芯担心雪天路滑便打发紫苏过来接他的。
“母亲今日精神可好?”紫苏行了礼,便有几分伤郁的说着:“程大夫也来看过了,说是姑苏忽然大雪,以夫人的身体,若是撑住了那便过去了,若是撑不住那就是……”
紫苏一语未尽,后面的话却无论如何也说不下去了。沈长安脸色微沉,却到底还是缓和着。他不想让苏悦芯看到自己这个样子心里又担心。说到底母亲的病不仅仅是身体上的伤势,还是心病。
是被自己至亲至爱的丈夫狠狠的伤在心口的心病,这样的病只有一个人能够医治,那就是父亲。想到此,看着漫天大雪,沈长安只觉得寒凉至极。
周围的丫鬟婆子在扫雪开路,竟慢慢的将一个小小的庭院扫了出来,沈长安初识觉得眼熟,后来才想起来,自己年少的时候常常跟兄弟姐妹与父母在这里雪天观景看雪,又有时候会煮一些梅子酒暖身体。
紫苏见沈长安停住了脚步,指了指那降雪亭忽然说道:“紫苏你还记不记得当年父亲带着母亲去游猎,打了一头野鹿回来,我们兄妹三个人说什么也要尝试着自己烤一次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