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大娘啊,是有什么事吗?”见那于大娘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张二牛问道。
“哎哎,大娘跟你说啊,你爸可是快不行了,你这赶紧和我回去看看吧”,那于大娘一边说着,一边拽着张二牛就朝着他家主屋那边赶,嘴里还不是念叨着:“哎,你这片地今年是不行了,你怎么还在这上头花心思啊……”
听到于大娘说他爸不行了,张二牛一时也面露急色,匆匆起身向着家里那个方向走去,只是,临走之时,张二牛却也同样是一脸苦涩的望了一眼他家里的这一片田地。
——今年这老天爷也算是好的,他家这土地也是翻得好的,可是不知怎地,这庄家种出来了、却是长了虫,一直这么拖着,收成了,可这虫却越发厉害了,这么折腾下来,却也是颗粒无收了。
他和他爸找了不少村里的老辈子来看,可也没看出是个所以然来,只说是他家今年这庄家买了黑心的种子,种不出东西来了……
他家里的钱都给他爸拿去割胃里那坏东西去了,也没钱买好种子,自然也不能怪那些人卖给了他们黑心种子了……
其实要不是他爸心里还指望着这一地庄家,他倒真不想再在这满是虫灾的庄家地上浪费时间了……
心里想着事,可毕竟是年轻人,再加上心里也着急,张二牛没一会儿便走回了自己家中,那于大娘倒是不知道是在哪里被他落下了……
刚一进入屋子,扑鼻而来的就是潮湿发霉的味道,混合着中药味。
那是他爸的药,这西医太贵、也看不好他爸那病,索性也就改吃偏旁了,好在后来张二牛自己学会了采药配药,倒是连看老郎中的钱也给省了。
这一来二去的,他爸这病倒也算是拖了些日子。
只不过,这一次,显然他爸这病是拖不下去了……
昏暗的屋子里,唯一的土炕上,一个几乎已经干瘦得只剩那点骨头的老汗正颤抖着侧躺在上面。
这老头头发掉光了、牙齿也没了,一双眼睛一面十分浑浊,那满脸纵横的沟壑透露着老汉吃了一辈子苦的事实……
——这就是张二牛的爸爸——张老汉。
“爸。”
“二牛啊……”听见张二牛那一声,张老汉显得有些激动,却是极慢地转过了已经僵硬脖子。
“诶,爸。”
“二牛啊,爸怕是要去见你爷爷奶奶,还有你妈了哟……”张老汉说着,眼里流出来一抹老泪。
听到张老汉所说,张二牛虽然面露悲伤之色,不过却并没有开口说出什么“会好起来”这一类的假话。
张二牛心里可是清楚得很,这样的话就是些说了让自己舒服点的话,其实根本没什么作用,所以这样的假话他不会说。
“俺拖了这么些年,也算是活够本了,这去了也就去了……哎,就是放心不下你这讨媳妇的事还有咱家那片庄稼地的是啊……”,张老汉慢慢的说道,又道:“你爷爷种了一辈子庄家,你爸我也种了一辈子庄稼,咱家那片地可是从来没有赔了谷子的事啊,二牛啊,爸这辈子没啥遗憾了,就是想在走之前看着咱家那片地活过来啊……”
听了张老汉这话,张二牛没吭声。
讨媳妇,他这样谁家婆娘瞎了眼能看上他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