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臊得慌,低着头洗。要知道旁边还有两位大姑娘也在洗衣服呢, 可把人家姑娘臊的,一声都不敢吭出来。
苏醒性情爽快,回答说:“才没呢!结婚前我可没那个胆,我家红梅也没那个心, 你可别臊着我家红梅了。”
“哦,那我扯些正经的, 你们结婚当晚你爹出了事没干成,昨晚应该干成了吧?”
苏醒才不会回答,只道:“我不跟你扯了,没一句正经的。”
“好好好, 我扯正经的,你们好好干, 最好这个月就怀上娃, 这总够正经的吧, 哈哈……”这个秦香爱笑,声音也格外大。
苏醒笑着应道:“那还不是迟早的事。”
不仅河这边的妇人一会儿小声议论她, 一会儿大声说话,连河对面的那些妇人也小声地拿红梅说笑。
河的对面也有很多人在洗, 不过她们是九队的,也就是苏昌盛那个队里的人。
河中间有一条由一块块大石头填的路,平时八队的人要去九队都从这条石头路上过,如果走不好会湿脚, 小孩子还容易落水。
“你们听见对面说啥了没,八队那个秦香真是口无遮拦,动不动问人家干没干,干几回,好像她和她男人夜夜干那事似的。”
“哈哈哈哈!”旁边几个妇人都快笑出眼泪来,几个大姑娘红着脸洗完衣服赶紧跑。
大家洗衣服正热闹着,只见一人挑着一担柴从河沿上走过,是苏昌盛。
苏昌盛往对面瞧了瞧,“咦,‘醒大个’,你咋还陪你老婆洗衣服来了?”
苏醒抬头,“昌盛,这都啥时候了你还在砍柴,家里柴火没攒够?”
“家里柴火是有,都是我妹妹砍的,全是些细柴,冬天烧着都成灰了,没火块铲出来就没法烤火啊,整个冬天都烧炭那得烧掉多少钱啊!”
“也难怪,你妹妹才十二岁,能砍细柴就不错了。”苏醒应着。
“对了,‘醒大个’,你家啥时候杀猪,我得买些肉过年。”
“就今天啊,等会儿我回去就要捉猪呢。”
“今天啊!那好,我先把柴挑回去,吃完早饭就去你家。”苏昌盛挑着柴快步回家,他心里还有一件事着急要跟苏醒说呢。
红梅在家里时常洗衣服,很快就搓洗好了,然后一件件用棒杵把肥皂水给捶出来,再拧干。
回到家,苏醒先是去挑水,把水缸挑满,再把几个桶全都挑满水。
杀猪必须要备足水的。
红梅晾晒好衣服就和方荷花一起忙着烧一大锅热水,然后把各种大盆小盆都找了出来,摆在了门前。
这会子苏醒和三个弟弟在猪栏里捉猪,没想到猪挺厉害,或许它知道要杀它,一下子跳出猪栏,屋前屋后跑。
苏醒和三个弟弟只能屋前屋后跟着追,然后又前后各两人围着逮,竟让它从苏喜的身边跑了。
苏保国瞧了直跺脚,“咋还让它跳出来了,四个兄弟合起来捉头猪都捉不住。”
他觉得自己有经验,拿出一条绳子打成圈,跑过来要套住猪头,结果没套住,把猪吓得扭头往邻居家门前跑。
四个兄弟加上老爹,一共五个人又围着邻居家屋前屋后逮。过了一会儿,苏醒见猪被围着有些晕头转向,赶紧上前拿绳套住,紧接着大家都跑上前把猪摁住。
猪终于被捆住了,他们五人抬着猪回家。
红梅和方荷花见他们把猪抬了回来,也松了口气。
“喜子,快去把老木喊来,说猪捆好了,就等着他呢。”方荷花喊道。
喜子飞快跑去。
很快,老木拎着杀猪刀过来了。方荷花和红梅赶紧进屋,她们不敢看那一幕。
再等了好一阵子,她们俩才出来。
男人们正忙着称肉呢,猪蹄有多少,猪头有多少,各部位的肉有多少,苏醒拿笔一样样的记下来。
老木的活干完了,苏保国就切下四斤左右的一块肉给他,老木欢喜地拎着肉和杀猪刀走了。
这会子好多要买肉的人都过来了,苏昌盛也过来了。
大多人家都买十五六斤肉,过年请各家亲戚至少请十几次,要个七八斤肉,另外再留七八斤腌成腊肉。
苏昌盛说他家只有三口人吃饭,亲戚也不多,来个十斤肉就足够了。
苏醒可忙活了,一会儿记账一会儿卖肉。
很快卖得只剩二十斤肉了,苏醒说要留着自家吃,不卖了。
他看着账本跟爹妈报数,谁家买了多少,是现金还是赊账,最后还报了个总数,“现金二十六块七毛,赊账七十块两毛,家里还剩二十斤猪肉、猪头一个、板油一副、猪肠一副。”
方荷花接过二十六块七毛的现金,心里欢喜得不行。往年杀猪,几乎全都赊账,现金能收到五块钱就不错了,而且都要赊个半年一年的,有的人甚至两年都不还。
不过她看着剩下的猪肉,有些可惜地说:“猪大腿和猪蹄都卖了?家里好久没吃呢。”
“二婶买去的,她说她大儿媳的奶水不够,要炖这些发奶,我不好不卖。”苏醒说。
“好吧。红梅,咱俩去厨房卤猪头肉,等会儿还要熬猪板油。福子,你拿点猪肉到山上供你爷爷奶奶去,带点香。”
红梅和方荷花进了厨房,苏醒则倒热水过来准备洗猪肠。
苏昌盛挽起袖子,说:“来,我帮你洗,你洗这个肯定没我有经验,但凡我家杀猪都是我来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