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1 / 2)

皇上却问起他观星心得,见他竟不是做表面文章,说得头头是道,因而心情愉悦,笑道:“你去护国寺,不外乎是因纷争不断,想独善其身。不需躲去那里,你又不是清心寡欲之人,到了寺里反倒受罪。来宫里住一段吧,闲来也能与钦天监的人谈谈心得,他们比你知晓得更多。”

淮南王有些意外,之后慌忙谢恩。住在宫里,可比护国寺更安全。

皇上并不知道淮南王真实的打算,他也懒得去琢磨每个儿子的心思。他最心寒最痛恨的是睿王,起初暴怒至病,平静下来,只觉得疲惫不堪。

已经懒得细究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了,是知道越深究越生气。情绪刚刚平和下来,病情略见缓和,他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便是再不济,也不能走在皇后前头。

他要横下心来惩戒睿王,要善待太子、淮南王,最起码要宽容一些,让他们过几日兄友弟恭的日子。是因此,该忽略的都忽略,该给恩惠时就给点儿恩惠。也是清楚,如今的淮南王虽然消沉,却并非不知好歹看不出轻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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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的府邸、别院查抄完毕之后,秦老太爷将厚厚的一本账册呈给皇上。

结果可以说喜人,也可以说气人。

查抄的真金白银合价就有近八百万两,睿王在京城还有酒楼、银楼这些常年进项颇丰的营生,在京城附近五省都有田庄、别院,所有一切相加,若是核算成银子,数目怕是连一方巨贾都要咋舌。

皇上怒极反笑,“好,好啊。前几年用兵时,国库银子吃紧,户部实在是无计可施,朕就让他想法子缓解窘境,他上蹿下跳的忙了几个月,只交给朕二百万两。后来朕没法子,又让太子跟夏易辰摘借银子——这个混账东西!前方将士、百姓身在水深火热之中,他却只知中饱私囊!居然妄想坐上那把龙椅?坐上去逼着天下人反了他将他凌迟么?!”

秦老太爷听得心生笑意,面上自是不敢应声的。

“你去告诉太子,赏那逆子一碗药,给他一副棺椁,找块空地把他埋了,不得操办丧事!封号给他留着,在他坟前立碑,不准任何人吊唁哭丧。哪个敢违命,杀无赦!”

秦老太爷正色称是,心知皇上真是被气极了。这样的决定,意味着的是让睿王死后都被人轻看——封号还在,却已得不到任何该享有的待遇和礼遇。

心里是理解的。每一次皇上用兵及犒赏将士的时候,太后、大臣便会让他受夹板气,便是再憋屈生气,皇上也不肯委屈了将士们。这是因为年轻时也曾带兵打仗,知道军功是出生入死之后才能得到的一点慰藉。所以,这些年为了省银子,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从来不曾为自己兴土木修建宫殿,甚至于,连自己的皇陵都是能省则省。

做父亲的过得这么苦,儿子却背着他大肆敛财,最关键的是明明手里大把银子,就是不给他花——这种事让哪个为人|父的经历一番,也会气个半死。

转过天来,睿王畏罪自尽,皇上赏了他一口棺椁、几尺黄土,不允人吊唁。

得知睿王妃带着几个孩子守在睿王府,皇上没好气:“让她自寻去处,把府邸腾出来。”

睿王妃领命回了娘家。她的娘家,是镇国将军府。离开府邸那一日,她神色是近乎麻木的平静。这已不错了,起码还有时间安置几个年幼的孩子,起先她还以为,自己和孩子要因睿王获罪被流放的。

皇后经历了丧子之痛,悲恸愤怒之余,找到了新的指望——程曦。再加上西夏宁王为使臣来到京城,又是一重希望。

也因着属国使臣前来,皇后搬回了宫里。帝后各过各的,实在是耸人听闻,夫妻两个便是恨彼此入骨,也不能把人丢到外面去。就算不是为了颜面,皇后也要找个契机回宫。因为此次随宁王前来的,还有西夏第一美人——和月郡主。

和月郡主是西夏皇室中异姓王爷的掌上明珠。

此次西夏大抵还是打的和亲的主意,只是宁王早已娶妻,而和月郡主却未出阁。只是明面上是不能这么说的,称和月郡主受顺王妃——也就是三公主所托,过来与皇后细细说明三公主近况,以慰母女相思之苦。

皇后算来算去,适合娶和月郡主的,只有皇太孙程昭、她孙儿程曦。

西夏宁王自有皇上、太子设宴款待,和月郡主则不时去正宫陪皇后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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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芷旋遥遥观望着帝后这一段的行径,起初觉得皇上太能折磨人,皇后也真是疯魔了。后来听说,睿王生前招兵买马并非白忙一场——睿王失踪之后,那五万军兵将领将睿王封地占领,挟持相关官员不得禀明皇上。她这才明白,皇上磨叽是为了不起战事,皇后看似疯魔其实是有依仗。

战事一起,谁知道还会有哪个手握重兵的封疆大吏跟着凑热闹?谁又知道到底还有谁是睿王的心腹?封疆大吏到如今便是想回头是岸,也担心皇后把自己卖了。那样一来,横竖是个死,就不如给皇后卖命了。真能辅佐程曦成事的话,起码还有个从龙之功;而让皇上发落的话,可是拉家带口的赴死。

内乱一起,邻国、属国都会抓住时机,攻的攻,反的反。

大战一起,消耗最多的是兵力、财力。朝廷伤的元气,不知要多少年才能缓过来。

深想这些的话,香芷旋总会心生寒意。她是绝对不希望起战事的,不想袭朗再入腥风血雨,满心盼着寒哥儿能在如今这般安稳的岁月中长大。

不管怎样,西夏使臣前来还是有好处的,皇后忙着应承和月郡主,听说极力撮合那位郡主与程曦,便因此没工夫算计袭朗和蒋修染等人了。

香芷旋、宁元娘等人心里轻松不少,平日或是相互串门,或是应邀去东宫,与太子妃闲话家常。

要让香芷旋说,太子妃应该与香大奶奶是一类人,看起来温和敦厚,心里却是澄明如镜,什么都看得出,什么都明白。

不知不觉进了冬月,香芷旋想着寒哥儿都十一个月了,天生活泼好动,偶尔又会发出一些模糊的音节,该正经教他说话走路了。

到了十一月下旬,寒哥儿没辜负她的厚望,真的会说话了。可是首次开口说的两个字,却让她骇笑不已。

☆、158|第150章 ·π

那天下午,香芷旋不厌其烦地教寒哥儿唤娘亲、爹爹、祖母。

寒哥儿只是挂着淘气的笑容,不肯说。

“你打算过了周岁再会说话?”香芷旋有些沮丧,“平时不是总为一些事着急么?会说话了就不用再着急了。”

寒哥儿自顾自爬到大炕里面去玩儿九连环。

香芷旋已经说的口干舌燥,坐到炕几旁喝了杯茶,让金妈妈看着寒哥儿,歪在大迎枕上望着白纱窗,继续沮丧。袭朗总是说,她对着寒哥儿、元宝就是个话唠里的话唠,元宝没让她絮叨得成精说话已是不易,寒哥儿一定会早早说话的。难为他这么看得起她,而事实却证明她白当了话唠。

这时候,去外面跟着紫苏玩儿了一圈的元宝神采奕奕走进门来,直起身形,前爪搭在炕沿上,对着香芷旋哼哼唧唧。

香芷旋笑着凑近了它一些,摸摸它的头。

元宝抬了一只前爪,等香芷旋伸手过去,便搭住她的手。

“又想嚼栗子了是不是?”香芷旋恶习难改,晃着它的前爪跟它絮叨,“你到底是喜欢听那个动静,还是喜欢炒栗子的甜味儿啊?”

元宝摇着蓬松的大尾巴,伸舌头舔了舔嘴角。

在这种时候,香芷旋总会觉得它是在笑,愈发欢喜,“等着啊。”松开它的爪子,让紫苏拿栗子给它玩儿去。

元宝摇着尾巴走到炭盆旁边,眼巴巴地等着紫苏过去。

栗子就在炕几上,紫苏要拿的时候,寒哥儿爬到了炕几另一侧,小胖手抓住盛着栗子的油纸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