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1 / 2)

盛唐宠后 王辰予弈 3280 字 3天前

偏偏,玄宗对太子李亨,一边扶持,一边又在打压,始终都怀有几分戒备之心。像是王忠嗣这般,顶着玄宗义子的名头,说是玄宗的心腹,可是,他却又和太子李亨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情义。

之前,因为皇甫惟明和韦坚一案,皇甫惟明被贬,王忠嗣成为三镇节度使,除了玄宗那时对他颇为信任以外,其实多少也有安抚太子之意。

如今,安抚过后,恐怕,玄宗戒备心起,便又有意要让胡人血脉、身世卑微、和太子八竿子打不着的安禄山去分王忠嗣手中的三镇节度使兵权了!

李倓微微皱眉道:“我观近日安禄山之举,分明是要在长安城中久住——”

节度使是要镇守一方的,如今,安禄山除了身兼两重节度使的职位外,其实还兼领着平卢、河北两地的转运使的职位,这样的身份,却留在长安城中,本身就是一个出人意表、切难以捉摸的信号。

李俶也摇了摇头,只是低声道:“且再看看吧!”

说完,李俶起身,闻声道:“时间不早了,三弟,你也早些休息。”

李倓点了点头,跟着起身,亲自送了李俶出门后,方才折回,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了那枚不曾送出的簪子之上。

今日是阿姊李文宁的大婚之日,也是她的十五岁生日……

第129章

待到春回大地, 草长莺飞之时,玄宗提拔安禄山的诏书也终于示下, 此后, 安禄山成为范阳、平卢、河东三镇的节度使。

长安城中的官员终究在朝太久,万事以玄宗的意愿为先,对于边关之地的兵权变动, 虽然也觉得安禄山身上圣眷优渥,却也不至于立刻生出危机之感来。

可是,同样的一道诏书,传到了西北边陲之地的军中大营后,带来的影响, 却是截然不同的。

王忠嗣的亲兵跑过来寻王思礼的时候,他正在摆弄着萧燕绥送给他的一摞图纸--因为地暖的修建、维持需要的人力物力相对复杂, 所以, 萧燕绥最终送给王思礼的图纸,其实还是参考了后世北方农村最常见的土炕方式,毕竟,这个才是经得起时间考验的、最适宜劳动人民生活的发明, 具体有什么优势劣势,萧燕绥自己是说不清楚, 但是她知道, 能够让大多数北方农村都适应的土炕搭建办法,绝对是最合适的。

王思礼就略微抬了下眼皮,嗤笑道:“冒冒失失的, 看你这模样,还以为中军大营失火了呢!”

“嗨呀,我倒是宁愿只是中军大营失火了!”那个亲兵冲进来,拉起王思礼就要往外走,“出大事了!”

王思礼见状,终于稍稍正色起来,因为这个亲兵来得及又抓着他不放,他甚至都没顾得上将图纸重新放在桌案上,便直接跟着走了出来,飞快的问道:“怎么了?”

“圣人的旨意到了,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总之我们先去将军的大营里吧!”那亲兵火急火燎的说道。

到了王忠嗣的住处,王思礼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径直开口问道:“怎么回事?”

桌案前,正郑重其事的摆放着一份诏书,王忠嗣站在诏书之前,似乎还在想着心事。

刚刚那个偷溜出去叫人的亲兵不敢往前凑了,躲在门外一个劲的冲着王思礼打手势,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王思礼直接翻了个白眼,冲着他摆了摆手,让他一边待着去,干脆连眼色都不回一个了。王忠嗣这才抬起头来,看到王思礼就这么大马金刀的在一旁坐下了,也不由得笑道:“你的消息倒是灵通。”

王思礼丝毫不管刚刚那个亲兵还在疯狂示意别连累我的动作,直接开口道:“你的亲兵都知道担心你受委屈。”

王忠嗣若有所觉,猛地转身往门外看去。

那亲兵的反应也快,刺溜一下蹲在墙角,就差没直接撒腿就跑了。

“这帮小兔崽子!”王忠嗣忍不住笑骂了一句。

说完,也不等王思礼追问,他直接将玄宗的诏书递给了王思礼,道:“你看看吧!”

“安禄山兼管河东节度使?”王思礼只是看了个结尾,便不由得挑起了眉梢来,拿着诏书“啧”了一声,皱着眉头道:“你上次给圣人的奏折中,是不是还推辞了朔方、河东节度使的职务?这下可好,当真了吧!?”

王忠嗣看着王思礼深深拧眉,小小年纪眉心却皱得几乎要出了沟壑、可见其义愤填膺的模样,不由得摇摇头笑道:“我在西北、河西边关多年,对当地的情况十分了解,也算颇得军中士卒拥戴,可是,河陇等地与西北一带风俗人情皆有不同,本就力有不怠,让位于人,也是正理。”

王忠嗣说得头头是道,王思礼却是嗤之以鼻,当即哼笑道:“你对河东不够了解?那安禄山可是胡人出身、且身世卑微,你都不了解的地方,让他去,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说到这里,王忠嗣也不由得微微有些蹙眉,低声道:“这点倒是我的疏忽了。我本以为,自己身上担着四镇节度使的职务,着实太过惹眼,太想着推让出去一些。此前,哥舒翰终于攻下石堡城,圣人对其多有赞誉,我本以为,圣人会顺势擢升哥舒翰,令其彻底掌管河东,却不料,竟然会改任安禄山……”

王思礼听了,更是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道:“如今,安禄山身上兼着三镇节度使,此前,又掌管着平卢、河北两地的转运使和采访使之职--担心自己太过惹眼?现在,你倒是可以稍稍放心了,如今,安禄山的存在着实比你更家惹眼才是。”

王忠嗣叹道:“只是,安禄山此人怕是心怀有异,日后恐会再生别的事端……”

原本态度一直有些阴阳怪气、冷嘲热讽的王思礼这才稍稍起了些兴趣,认真的问道:“这话怎么说?我记得你和安禄山此前应该并无交往才是。”

王忠嗣看了王思礼一眼,似是在忖度,这些话到底要不要告诉他。

王思礼挑了挑眉稍,隐约有些不耐的神色,王忠嗣拿他一直没办法,这才终于斟酌着开口,沉声道:“我也是后来听哥舒翰说起,石堡城一战的战前准备诸多事宜,才想到的。”

“嗯?”王思礼对石堡城一战多有偏见,所以,事后也不曾太过关注此事,这会儿听王忠嗣说,石堡城一役还有别的隐情,当即也起了些好奇之情。

王忠嗣道:“你之前也推断过,在当前的局势下,强行攻取石堡城,可谓是得不偿失。是时,安禄山便奏请圣人,秣马厉兵,更是以高价从他处购得战马,使得吐蕃战马匮乏,进而强攻,此举,着实引人深思……”

王思礼想了想,语出惊人,“你觉得,安禄山和石堡城当时的吐蕃守将,安通款曲,介词战役谋取私利?”

王忠嗣顿时急了,骂道:“小孩子家家嘴上没个把门的,胡说什么!”

他也只是怀疑安禄山有不安之心,但是,却也不像是王思礼这般,直接就一个叛乱勾结、和敌国相交的罪名就扣上去了,真要是让王思礼给说实了,这种罪名,哪怕是安禄山如今再得玄宗宠信,怕是也要直接夷族的。

王思礼白了他一眼,闷声闷气道:“我也就私下里和你说说。”

王忠嗣不管他,继续骂道:“平日里还总怪我有事情瞒着你!就你这般偏听偏向,不过三两句话,就连安禄山通敌叛国的罪名都说出来了,我哪里敢和你多说!”

“……”王思礼瞅了他一眼,耷拉着脑袋任由王忠嗣劈头盖脸的骂,全然不当一回事,甚至还忍不住的自己在心中暗自腹诽,嘴上骂的凶,回头那些消息该说还不是得告诉他。

难得王思礼没吭声呛回来,王忠嗣骂了几句之后,自己都骂不下去了,看了王思礼一眼,正巧瞥见他手里竟然还一直都拿着一张纸,并且,看那信笺纸质细腻、犹带江南一带所特有的芸香气息。

这般讲究的纸笺,显然不会出自格外粗犷豁达的西北边关,顿了顿之后,王忠嗣转了个话题,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封信是怎么回事?”

王思礼这才抬头,晃了晃手中的信笺,扬眉一笑道:“年前的时候,萧相公不是也给你送了些年礼过来?”

“他竟然会给你写信?”王忠嗣压根不信。

且不说当年萧嵩就不是喜欢书信述怀的文人做派,如今,萧嵩渐渐年迈,也曾经提到过,他自己的眼睛在近处有些看不清东西,自然就更不会轻易动笔写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