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推推脱脱未免伤了人家的热情,玉珺当下便脆生生地喊了一句“娘”,双腿一弯,就要跪下去。
“好好好!”余氏乐得合不拢嘴,忙扶起她道:“你喊我这句娘,咱们就算是母女了!这个头你先别磕!我和夫君商量好了,等你外祖父回来了,我们就办个仪式。你要入我名下,是我太傅府里的大事,场面务必风风光光!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也是有女儿的人了!到时候你给我磕头,我可不含糊地应下!”
“恭喜小姐!恭喜夫人!”赵妈妈见状,带上西竹、静巧就去道喜,余氏笑眯眯地让随身的丫鬟打了赏,挽着玉珺坐下,道:“我和太傅也算是看着你娘长大的,她走时人人都反对,我却觉得她有勇气。一辈子爱一个人,恨一个人,都得求个结果。纵然结局不好,也比浑浑噩噩一辈子强。”
“这世间大多是唾弃我娘的,听了您这话,我才觉得我娘值了。一辈子到了头,总算有那么几个人是能理解她的。”玉珺提及亲娘,眼眶都泛红了。娘这一辈子,因为一个男人,而让自己的人生变得坎坷。或许人人都觉得她会后悔,可是玉珺却觉得未必。
娘的义无反顾不是人人都能懂,娘壮士断腕的勇气,也并非人人都能具备。
余氏顿了一顿,声音弱了下来,道:“我来这之前,林牧之将军来找过我。不知他是哪儿得来的风声知道了这件事……”
“我爹……将军他反对么?”玉珺惶惶问道。
“那倒不是。”林牧之到了太傅府上,见了他夫妇二人,就恭恭敬敬行了个大礼,说了一句话就走了,从前余氏总看不起这个背信弃义的男人,可当下却不知说什么好。
“林将军说,他从前不能顾你娘周全,如今也怕照顾不好你。所以他拜托我们,往后好好待你。”余氏说完,玉珺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头不免带了失落和失望。
余氏试探道:“孩子,如今你这身份,有你舅舅撑着,有我和太傅撑着,你若是真要回将军府,也不是什么难事。将军夫人李氏也不是傻子,有我们在,她不敢慢待你。你若是愿意,我们还是能帮你回到将军府的。”
“我不愿意。”玉珺连忙摇头道:“娘,我不敢瞒您,我回来之前,将军夫人和小姐找过我,她们威胁我,若是我不能将那个险些害我性命的秦艽放出来,他们就不让我回将军府。不说我从未起过要回将军府的念头,端说她二人那样咄咄逼人……”玉珺深深抽了口气,脸上现出难过的表情,“娘,我不喜欢那个地方,我也不喜欢那位夫人和小姐。您就是不要我,我也不愿意回去。”
“还有这样的事情?!”余氏脸一沉,道:“简直欺人太甚了!他们怎么能这么无耻!”
“小姐说的千真万确!”赵妈妈附和道:“若不是看小姐硬气不好拿捏,他们还不知道要如何对待小姐呐!”
余氏愤怒地一拍案:“别怕,往后有娘给你撑腰,看他们能拿你怎么办!不要脸的,害人性命还想就这么糊弄过去!”
她那一下力气极大,桌子震得嗡嗡响。正说着,门外一个声音传进来,“是谁惹夫人动这么大的怒火?”
余氏连忙起身,挽着玉珺的手往门外走去,院子里迎面走来一个精神矍铄的中年人,余氏赶忙拍了拍玉珺的手道:“这就是你堂舅,哦,不对,你该喊他一声爹。”
玉珺脸上带上笑,干脆利落地叫了声“爹”。
“这就是珺儿?”玉满堂看余氏满脸写着满意二字,已经安心了大半,再看玉珺此人,果真如李善周、庆王爷所说,出落得亭亭玉立,他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对玉满楼交口称赞道:“不错,不错。比起你姐姐玉桥,更要讨人喜欢!这个女儿你可不能跟我抢,等二伯父回来了,咱们就赶紧把事儿办了!”
“是呢,我也有些等不及了!你不知道啊,我盼这个女儿,一盼就是二十多年呐!”余氏抚着玉珺的手笑道。
玉满堂点了点头,又问道:“夫人方才为何动怒?”
“还不是因为林牧之的那位夫人!”余氏揉揉自己的太阳穴,蹙眉道:“不成,我这辈子最恨这样仗势欺人的人,一说我就头疼。赵妈妈,你说说。”
赵妈妈一早就想着要将此事告知玉满楼,当下又把今日的情形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玉满楼恨得牙根咬紧,玉满堂却笑道:“与她动什么气。她在咱们珺儿身上不是没讨得什么好,还碰了一鼻子灰么。再者说,有圣上下令彻查此事,京兆尹也不敢随便糊弄过去。”
“珺儿是咱们的女儿,她的事咱们自然得多上心。”余氏叮嘱道。
“那是自然。”玉满堂道:“今日我问过京兆尹,拐卖良家妇女是大罪,毒害朝廷命官更是罪不可恕。那位秦小姐或许此前并不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或许是仗着有将军当靠山,等着将军府里的人去救,所以毫不迟疑,一口咬定是自己干的,那个姓姚的婆子也认定了她是主谋,将二人所做之事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京兆尹顺藤摸瓜去查,竟是人证物证俱全,罪名是铁板钉钉,跑也跑不掉了。待过了堂画了押,将军府却无一人去救,那位秦小姐才觉出不对来。在牢里大哭大闹,愣说自己是冤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