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玉珺一怔,李善周道:“方才她不是提起林南蔷么?所以我把她送到林南蔷的马车里了。队伍太长,你们两辆马车几乎是在头尾,一来一回就耗了些时间。让你等久了吧?”
“我哪儿是在等你。”玉珺方才见他行色匆匆地赶回来吗,气已然消了大半,此刻又将前因后果清清楚楚地解释了一遍,心里头哪还有气?从袖中拿出帕子想要替他擦汗,又怕人多眼杂,将帕子塞到他手里,道:“你带着她就是了,人家马受惊,也是迫不得已才让你带的……”
“果真?”李善周笑道:“那我还把她叫回来?”
“你敢!”玉珺不等他转身,一把将他拉住,见他脸上全是笑容,脸上不由地一红。
李善周道:“咱们很快就要到围场了。这几天我可能没时间来见你,你千万得保重自己。你马术不精,别轻易应战!”
“我心里有数的!”玉珺道。
李善周顿了一顿,道:“师母前几日同我提起……玉珠儿,等咱们回了京师,我就去和父亲母亲说咱们俩的事,然后再去求玉老太医。玉珠儿,我等不及想要把你娶回家……”
“嗯……”玉珺低下头,低低地应了一声。李善周迅速地在她的额头上落了个吻。玉珺赶忙跳开,确认没人注意到他们,才安下心来。两人四目相对,才发现彼此都是一脸傻笑。
队伍稍作停顿后重新上路,郑世宁意味深长地看着玉珺,摇头叹气道:“从前真是看走了眼啊,没想到善周哥哥这样知情识趣。真是让人羡慕啊!”
玉珺心里头跟沾了蜜似得甜滋滋地,只管闭上眼闭目养神。
一路停停走走,越往北上,天越发冷。好在余氏事先都给玉珺做了准备,玉珺倒也不觉得冷。
到了木兰围场安置下来,玉珺的帐篷离郑世宁的倒也不远,玉满堂和玉满楼都亲自来仔仔细细看过一遍,李斯年私下里也来过一趟,给玉珺送来了上好的毛毡,说是李善周怕夜里寒凉,她体虚禁不住。
等玉珺收拾停当,余氏打了帘子进来,道:“玉珠儿,你看我给你带谁来了。”玉珺一转身,就见他爹林牧之定定地站在她跟前。
余氏低声道:“一路上林将军几次在你身边徘徊,想见却又不敢见你。我想他是有话对你说,就将他带来了。你们无论如何都是父女,这是铁打的事实。不如趁今日把话说清楚了,省得彼此心中都有芥蒂。”她说完便退出了门外。
玉珺从未想过会在这里再见林牧之,当下不知说些什么好,半晌才道:“林将军请坐。”
生身父女,竟形同陌路。林牧之心里揪地紧,徐徐坐下,才开了口:“你在玉家可好?”
“爹娘待我有如亲生,几个哥哥也极为疼爱我。还有外祖父和舅舅,更是待我如珠如宝。”玉珺据实以告,林牧之得知,心中不由宽慰了许多,“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又有悬壶济世的本事,你娘若是知道你有今日成就,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他不由地点了点头,停了片刻才道:“玉珠儿,你娘是怎么死的,她死前可说过什么?”
玉珺浅浅叹息,摇头道:“娘山上采药时被毒蛇咬伤,没能及时解救……病来得急,去得也快,没来得及说上几句话……就走了。”
饶是玉珺亲口说出,林牧之仍旧不敢相信,那样浅笑低吟的玉桥,年仅三十六的玉桥就这么离开了人世。
他刚毅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的裂缝。
“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的母亲,可是她总躲着我……”林牧之想起玉桥的脸,心里痛地说不出话来。当年分别时,玉桥还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巧笑嫣然仿佛昨日。可是今日竟未能再见上一面,就黄泉相隔。说起从前分别的原因,更是懊悔万分,“终究是我负了她。她临死都不原谅我罢。”
“娘找过你的。”玉珺顿了顿,道:“那年娘说带我到京师游玩儿,可是哪儿也没去,就在一个府邸跟前徘徊了数日。我那时疑惑,嚷着让她带我去买好吃的糖葫芦,她却不肯。当时小,我不明白,如今想起来,那个府邸似乎就是将军府……”
林牧之身体震了一震,满眼里全是不甘和疑惑:“她既然来了,为何不来找我!”
“我们在那附近徘徊了许久,后来府里出来个长得很好看的夫人,见了娘就拉着我们离开了。她跟娘说了好一会的话,娘回来就带我走了,之后便怏怏不乐了好长一段时间,每日夜里我都听到她在哭。后来她发烧,我只隐约听到她在说。珺儿,你爹真的不要我们了。”玉珺抬起头,满脸全是泪,“娘自小便告诉我爹已经不在人世了,那次我初听娘的话,才知道我的爹还活着,当时心里也是纳罕。可是娘当时太难过了,我一直都不敢问娘。如今想起来,娘不知是受了多大的打击,才会病成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