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节(2 / 2)

是孟云娴。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关于孟云娴的传闻,好比几年前曾轰动一时的官员职权事件,有人说是孟云娴受到荣安侯的指点,引诱五殿下揭发出来的,五殿下就是在那时候对她情根深种;又好比说孟云娴虽然不在京城,却一手拉拔了不少的眼线在京城里,若是你说她的坏话,待她归来之日,就是你成坟之时,这个说法的依据来自于她当年在族学里凭一己之力让所有人谈之变色避之唯恐不及,总之她是个狠角色,非常可怕。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就是她消失的这三年的原因。

据说三年前,孟云娴曾在白府的宴席上破了一桩杀人案,而杀人凶手正是平城伯府的小姐,后来荣安侯府竟然遭到了平成伯府的报复,孟云娴和妹妹孟云茵都收了重伤。这之后,孟云娴就消失了。

起先侯府只说是受伤太重迁居别养,孟云娴和五殿下的婚事也就此搁浅,没想养着养着,一年都过去了,孟云娴连族学都没去,终于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这时候,荣安侯府又给出一个说法——孟云娴养伤期间遇上一个得道高僧,高僧说她与佛有缘,又道她此劫之后身上还有少许的孽缘没能化解,所以提出带着她云游四海,以佛法化解孽缘。

起先旁人都不信,都觉得这孟家小姐肯定是毁了脸或者伤了什么别的地方,再也不能做皇子妃,荣安侯府面子上过不去才这样说的,可是没多久,竟有地方官员呈上奏折,说是在定州附近,有人拿出了皇上御赐的金牌,令当地县令调派人手平定了一场乱事,后经过证实,当真就是孟云娴入学时崇宣帝赠予她,许她随意与人挑战的那块金牌。

很快,崇宣帝这边也给出了官方的解释,孟家小姐的确是跟着高僧云游去了,适逢各地皆有小灾小闹,小姑娘恰好到了这些地方,她在京城的时候就是头脑发热什么都做得出来的,如今去了外面没有人管着了,自然心野胆大。

细细盘来,她做的都是给荣安侯府长脸的大事,若是个男子,那就是足够加官进爵的政绩了,可惜她是小姑娘,也谋不得什么官职,索性就惯着她去玩,玩到想回家的时候,自然就回了。这个说法,透出了崇宣帝浓浓的宠溺之意,坐实了孟云娴奉旨游山玩水的说法。

可是这个说法并不能稳定一些人的心。

随着五殿下日渐显露锋芒,已然有人开始忙着往贵妃宫中奔走说道——

若是五殿下能在正经年纪成亲,如今娃娃都该有了,不错,当年那位孟家小姐是十分出挑,可一来,女子入族学就是为了博得一个好的学名,嫁入夫家之后能叫人高看一眼,她倒好,直接弃学远走,成为那一届里头唯一一个没有正经结业的。

二来,她既然已经成了荣安侯府嫡出的小姐,明明记名礼办的轰轰烈烈人尽皆知,重要的及笄礼竟然回都没回来,女儿家一生最重要的几场仪式,她已经废弃了一半,说不定连接下来的成婚礼她也早就不看在眼里了。

京城才貌双绝的姑娘不在少数,即便没有孟家姑娘这样出挑的,但是比她懂规矩明道理的却不在少数。

贵妃起先还端着笑脸与仪态好生接待,最后来的人多了,索性祸水东引,正经的表示当初请这门赐婚,是淳王做的媒人,她这个名义上的母妃到底不是五殿下的亲娘,所谓请命不过是走个过场,媒人才是牵线起头的重要任务。

然后这波人就杀去了淳王府,企图说服淳王,以好事成双为由再提一人,哪怕做个侧妃也好,不明真相的淳王一面困惑着何时有这么多的女眷来找自己,一面以礼相待;几波之后,坐在主人位置上的人就从病虚的淳王变成了笑容温婉,眼神里却里透着“你想不想去死一死”的两位县主。

如此一来,淳王府也不能去了。

逃婚的说法,就是从这之后出来的。

哪有姑娘家这样离经叛道不按照常理出牌的?荣安侯府不止她孟云娴一个孩子,可是其他两位都是按部就班从不越矩,怎么就成了她孟云娴最特殊了?最好的解释,那就是孟云娴她逃婚了,这门婚事已经注定要吹,办不成了,皇上不是在顾及荣安侯的颜面,而是在顾及他们皇家的颜面!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的说孟云娴肯定是在外面有了野男人,和人私奔了才一直不回来,侯府和皇上这边为了彼此的颜面才说什么游山玩水养心去孽缘的。

不管理由有多少种,最后指向的就是一个结果——五殿下的婚约形同于无,这样的好机会,手快有,手慢无!

……

凉秋之后,气候很快就入冬了。

监学寺中响起了散学钟,学生们鱼贯而出,纷纷奔向监学寺大门。

工学课下,负责教学的许博士将学生功课里几分较为出色的图纸取出来折好,放进卷轴筒中,自监学寺连着的宫道直接往宫中疾步而去。

刚刚行至五殿下的行宫外,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喊住他:“许博士?”

许博士回头一看,立马作礼:“端宁县主。”

端宁县主看着他手里的卷筒,笑道:“博士是来给明隽哥哥送图纸的吗?真巧,我也要给明隽哥哥送披风,不如我帮你送进去吧。”

许博士微微蹙眉:“恐怕不太合适,如今工学的事情都是由殿下在掌管负责,这些图纸交上去,还要向殿下细细说明构造与用处,再得殿下批示优劣……”

“我也会呀,我帮你问清楚,完了我再告诉你就是了。”

端宁执意要代劳,许博士执意不肯,还是宫中的掌事嬷嬷走了过来向二人作出解释——殿下今日不在宫中,公事也好,探望也罢,怕是都见不到殿下了。

端宁拔高调子:“我方才还在监学寺瞧见了明隽哥哥,他没有回宫吗?那他去哪里了?”

老嬷嬷:“殿下的行踪,从来不会向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交代。”

端宁有点不高兴,一跺脚走了。

许博士想了一下:“烦请嬷嬷将这个送到殿下案前。”

老嬷嬷接过,许博士也跟着离开了。

今日风有些大,许博士拢了拢披风,今年冷的可真早啊。

淳王府。

刚刚煮好的香茶暖烟袅袅,棋盘两旁,周明隽与淳王正执子对弈。

周明隽再不似当年初入王府时候的谦逊低调,如今与淳王下棋,几乎是每下一次都要暴击淳王一次。

可怜淳王每每以为自己研究出了新的棋招,结果都是被反杀。

每一次输完,淳王都要坐在棋盘边上沉默坐许久,吃不下睡不着,一副被杀到怀疑人生的模样。

一回两回昇阳还没留意,可是时间长了她就看出门道来了,周明隽哪里是来下棋的,根本是来刺激她爹,报复她当年劝说孟云娴离开的大仇。

真是一个锱铢必究的小人!

棋下的差不多时,闵祁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书信和一大堆叮呤咣啷的小玩意:“殿下。”

周明隽的眼神立刻就变了:“到了?”

“是,刚到了侯府,四小姐就要差人送,属下截下来,告诉他们殿下早已出宫等候书信,也免了他们入宫时的重重繁琐。”

周明隽抬手落子,迅速结束战局:“王爷,承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