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直身体,不要趴在桌上。”
白司颜浑然不觉,还在继续:“我不饿我不饿我不饿……”
“娘子……”东倾夜见状不由伸手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提醒了一句,“老师说你呢!”
“说我?”白司颜这才抬眸看向闻人海棠,随即伸手指了指自己,问道,“老师你在叫学生吗?”
点点头,闻人海棠好脾气的、耐心的,又重复了一遍:“古人云,坐如钟站如松行如风,你且坐直身子,莫要在桌子上趴着。”
“可是……”
“没有可是。”
“但是……”
“也没有但是。”
“……”有些不满于闻人海棠的强权主义,再加上刚才本来就憋着一口怨气,白司颜忍不住跟他抬了一句杠,“不是学生想要趴着,而是学生的坐姿本来就这样,坐不直……”
“那就过来,”指了指讲师台的边上,闻人海棠还是笑得一派温和,“站到这里。”
“哼,”白司颜也是个倔脾气,闻言立刻就站起身走了过去,“站就站!”
别以为她是吓大的,她就是吃软不吃硬,身为一介师尊,丫居然一来就给她下马威,还用死蚂蚁来恐吓她,很有为师不尊的嫌疑有没有?!
见白司颜不服气,闻人海棠倒也没生气,笑着晃了两下团扇,问道。
“你呢,你叫什么?”
“学生百……”
抬眸对上闻人海棠那双闪烁着过分优越感的眸子,一副高高在上,你们这些小辈都要听令于我的模样,白司颜顿时又不爽了,转而脑子里灵光一闪,急忙改了口。
“学生一树梨花,因为……一树梨花压海棠!”
说完,大概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机智了,白司颜还各种挑衅各种得意的朝闻人海棠扬了扬眉梢,当着他的面“噗”的笑了一声,勇气十分的可嘉!
“……”
果然,听到她那么一说,捏在闻人海棠手里的团扇应声顿了一顿,就连那完美无缺的笑容都缓缓地裂开了几道细缝。
霎时间,整个屋子顿时就安静得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众同窗纷纷用一种“你是在找死吗”的目光,向白司颜致以了最为崇高的哀悼!
沉寂了整整一刻钟之后,闻人海棠才又漫不经心地晃了晃手里的团扇,面上的笑容看起来温柔可亲,艳光四射。
“你说什么?为师没有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被他这么一瞄,白司颜顿觉背后阴风阵阵,忍不住有些发毛,但还是使劲地按捺住了微微发颤的小心肝,强作镇定地重复道。
“学生一树梨花,因为——”
“嗯?”
“噗通”一下瘫坐在地上,十分没骨气地抱住了闻人海棠的大腿,白司颜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学生知道错了……老师你打我吧……”
众同窗的额头齐齐飘过几道黑线,心想……这位同窗,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跟谁较劲不好,偏偏要跟老师较劲,你确定脑子进水的那个人不是你自己吗?
“为师不打你,”闻人海棠幽幽一笑,甚是开明,只扬起团扇往边上指了指,“从现在开始,你就站在这儿,直到你的表现让为师满意为止。”
“哦……”
擦干鼻涕和眼泪,白司颜默默地站在了一边,忍不住拿余光打量了几眼闻人海棠的表情,却是冷不丁对上了他射过来的视线……而且在那抹视线之中,还毫不掩饰地一闪而过……杀气!
是的!就是杀气!
立刻收回视线,白司颜抬头挺胸,不敢再有所造次,心下却是愤愤然地在想……好汉不吃眼前亏,大丈夫能屈能伸,眼下就暂且让你这个小人得意几天,等她练成了绝世神功,赫赫,不把丫虐哭她就不叫白莲花!
插曲小风波过后,闻人海棠即便抬手示意底下的学生继续自我介绍。
轮到东倾夜的时候,某人倒是很讲义气地将白司颜的那番话接了个龙——
“学生东倾夜,是一树梨花的夫君,所以……自然也就成了海棠老师你的情敌。”
众同窗:“……”果然,这个人的脑子也进水了!
这一回,闻人海棠却是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捏着团扇,拿扇柄轻轻地敲了两下讲师台的另一边。
东倾夜很快就心领神会,款步走上前,乖乖地站在了讲师台的另一侧,跟白司颜一左一右立在了闻人海棠的两边,像是两尊门扇一样遥相呼应。
从此,白司颜一语成名,不到半天的时间,丰功伟绩就传遍了整个天岐书院,连带着东倾夜也跟着沾了光,成为了天岐书院有史以来的第一位有着龙阳之好的痴汉!
第一日上午,闻人海棠教的是修身养性的礼教,意在督促各位刚刚上山的贵族子弟收起养尊处优的心性,以朴实无华的心态,放下身后所有的富贵荣华,返璞归真,从而摒除那些从皇宫大院之中带出来的浮躁与娇惯,以提高个人修养为目的,进行最为纯粹的学习。
与此相应的,黄字阁的规矩就是无论什么事情都要学生自己亲力亲为,故而家仆们都被挡在了山脚下,除了做饭以外,包括洗衣、扫地、穿衣、叠被、碾磨、泡茶……全部都要学生自己动手。
至于膳食方面,为了督促学生能更加的奋发向上,所有的食物被分成了五等,成绩优越的可以得到丰盛的大餐,而成绩差劲的,就只能缩在角落里内牛满面地啃窝窝头了。
所以说,天岐书院的生存规则,其实是很现实很残酷的!
特别是对吃货来说,简直就像是无形的鞭子一样,一鞭一鞭地抽在胃上,督促着他不得不发愤图强,刺股悬梁!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倾夜饱食了一顿早膳,而白司颜饿得牙齿都在打颤的缘故……毕竟,入学考核的成绩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六等和十等的差距,还是很悬殊的!
到了晌午时分,白司颜几乎饿得快要站不稳了,听着闻人海棠的话,就像是蚊子在嗡嗡嗡一样,好不容易熬到他放下了团扇,像是大赦天下般宣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