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白司颜嗖地就斜眼横了过来,像是守着什么绝世珍宝一样,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待看清楚是他之后,才悠悠地勾起嘴角,笑了笑。
“鬼鬼祟祟的……扯我的画布做什么?该不会是想偷我的画布吧?”
被她逮了个正着,北辰元烈不免有些心虚,没有马上回话。
见状,白司颜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随即十分宽宏大量善解人意助人为乐地拍了拍他的肩头,道。
“你要是画不出来,可以直接跟我说嘛,不过就是画个画而已,很快的……反正我现在已经画完了没事儿干,可以再帮你画一幅……来,跟你换个座儿……”
“不用了……”见白司颜说着就要起身,北辰元烈担心惊动到闻人海棠,立刻按住了她,随即讪讪一笑,“我自己会……真的,我会……”
微扬嘴角,白司颜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不由又弯着眉眼劝了两句。
“来嘛,人各有所长,不会画画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情,我不会嘲笑你的……再说了,咱们是什么关系啊,在我面前还用得着遮遮掩掩的吗?万一你画得不好,给老师抓住了把柄,倒霉的可不又是我们四个?”
听她这么一说,北辰元烈愈发想哭了,就她那样的水平,竟然还有底气说别人画得不好?天啊,她的内心世界到底是有多坚强?!
别说这屋子里的学生,就是数遍整个九州,恐怕也找不出比她画得更差劲的吧?
当然,北辰元烈没敢把这种发自肺腑的心里话说出口,他只能再三强调。
“别说了阿言,我真的会,不信……你看。”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画画白痴,北辰元烈还特地把刚刚画了一部分的宣纸挪了过来,指给白司颜看了两眼。
白司颜这才点点头,放过了他,只眉眼间还有些疑惑。
“唔……画得是还行,能看……那你刚才为什么要扯我的画纸啊?”
听到白司颜这样的评价,北辰元烈只觉得两道宽面泪逆流成了四十五度的忧伤……她居然说,他画的画,只是能看?!那她的呢,岂不是根本不能看了?!不对,她的画本来就让人无法直视!
出于好心,北辰元烈犹豫再三,还是怀着沉痛的心情,说出了实话。
“是这样的阿言,我说了你别生气……”
“嗯,你说吧……我生气了也不会告诉你,只会打你。”
“……”闻言,北辰元烈不由默默地拉开了一段距离,继而才用更加委婉的说辞,小心翼翼地说服她,“也许是我见识太浅薄,没能看出你这幅画……”嗯,情节需要,勉强就称之为那是一幅画吧,“没能看出你画的这幅画之中蕴含的深层含义和精髓,就我个人的看法而已,我觉得……还是换一幅吧?”
“太深奥了吗?”听他说完,白司颜倒是没有生气,甚至还很认真的端起自己的大作,上下看了两眼,继而道,“没有啊,我觉得挺通俗易懂的,可能是你理解能力不行吧,但我相信,老师一定能看懂的……”
边上,独孤凤凛也忍不住劝了一句。
“我也觉得……还是换一幅吧……”
扁了扁嘴角,白司颜却是不乐意。
“可是我好困啊,头好晕,眼睛胀胀的,都看不清楚东西……不想再画了……”
“不用你画,”东倾夜立刻热切切地奉上了新鲜出炉,尚且还热烘烘的红梅图,“用我的就行!”
“那你自己呢?”
“我还可以再画一幅!”
“可是……”睨着眼睛瞟了那红梅图一眼,白司颜竟然还露出了几分嫌弃的表情,“你画的也一般啊,虽然功底不错,但是立意太俗了,画来画去都是花啊草啊什么的,多乏味……”
“……”
“咔嚓”……东倾夜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裂开了几道缝……白司颜居然说他画的画……乏味?!
他都没有说她画的像是一坨(哔——)好吗!
“那,要不然……”独孤凤凛还是不肯死心,虽然他私以为,东倾夜画得其实已经很好了,但白司颜的眼光可能跟大家不太一样,“我帮你画一幅?”
“不要了,”白司颜拒绝得十分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一点都没有回旋的余地,“我觉得我画得挺好的,就这么着吧,你们继续努力,我先睡会儿……哈欠,困死我了……”
说着,白司颜真的就脑袋一耷,趴在桌面上睡了过去。
见状,三人又是面面相觑,六道目光齐齐盯着她脑袋下压着的宣纸,恨不得将其撕碎……
而事实上……在绞尽脑汁之后,他们真的在确定白司颜已经睡着了之后,将她之前画的那幅“画”,给暗中分尸了……然后,重新铺上了东倾夜画好的那幅惨遭嫌弃的红梅图。
嘛……白司颜嫌弃不要紧,反正又不是画给她看的,只要闻人海棠能看得过眼就行了。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闻人海棠大概在椅子上躺得无聊了,便拿团扇的手柄敲了敲桌面,问道。
“有谁画好了吗?”
问了一遍,没有人做声。
闻人海棠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了学生们没听见,遂又拔高了声调,再度问了一遍。
“谁画好了,跟为师说一声,为师看完要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就可以提早下课了……”
一听这话,白司颜忽然像是得到了什么大赦一样,腾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还不忘伸手举得高高的。
“老师,学生画好了!”
听到这话,众人齐齐一惊,转头看了过来,北辰元烈三人更是心肝儿微微一颤,心下不无庆幸地在想……太好了,果然提早帮她把画换掉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看到是她站了起来,闻人海棠也是面露诧异,投过来一道狐疑的视线,一脸不太相信的表情。
然而,白司颜却是异常的兴奋,笑眯眯地朝他招了招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