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紧翻身下床,只看到窗边有个身影软了下去。
待再过去查看,是个大腿汩汩往外流血的渔民打扮的30岁上下男人。
即使已经晕过去,他依然死死摸着手上的大旅行袋子。
孙泽草草检查了一下旅行袋,忍不住骂了句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一袋子里头用防水布密密匝匝包好着的全是钱。
这头的动静惊动了在岛上巡逻的士兵,两人赶过来立刻跟孙泽一道,把受伤的渔民安置到屋里头。
孙泽再不济,也算是出身于医药世家。现成的消毒药水跟纱布,还有云南白药,他面无表情地处理这人大腿上的伤。
外头皮开肉绽的不是重点,里面骨头断了才比较麻烦。
孙泽招呼班长:“把我那边的膏药拿过来。”
便宜你了。
他朝疼的醒过来的渔民挑挑眉毛。
蕊蕊那小丫头片子总共就给他寄了一盒接骨膏药,这回算是全搭在这人身上了。
渔民痛苦地呻吟:“快,我们10条船上的人都被扣着呢,他们有枪。”
所有人都变了脸色,就连从里面屋中走出的舅舅都满脸严肃:“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渔民是当地渔业公司的一位船长。
他们一批船去北部湾打鱼,叫越南方面的炮艇给扣下了。
作为船长,他们几个被派回去筹钱,回头交罚款赎人赎船。
原本说好是一个月的期限,结果钱是筹好了,可惜回去的赎人的路上却碰到狂风大浪。
船在海上直接迷了路。
好不容易见着一片陆地,远远的还能看到国旗,他们赶紧往旁边靠,结果触礁翻船。
船长说着哭了起来。
同船的其他两人完全没有力气动弹,他拼死往岛里头爬,到了孙泽住的小屋,就力竭晕倒了。
外头传来脚步声,团长的另外两位同伴也被巡逻士兵发现了。
因为在海水中泡了太久,他们低温晕厥了。
岛上的卫生兵检查了一下,倒是没有大碍。
“解放军同志,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北部湾渔场打鱼,他们凭什么扣我们的船?”船长眼睛通红,“回回打人扣船罚钱。枪就指到脑袋上。”
孙泽微微皱眉:“炮艇?”
就算是驱逐扣船罚钱,那也应当是渔政部门的事情。
他对越南的情况不太了解,倒是没想到他们渔政居然也配备炮艇。
“那是边防军。”班长的眉头也皱得死紧。
一个多月前,那就是九月份。
每年八.九月份,捕捞的旺季,越南那头的边防军炮艇还有渔政船就等着抓人,抓到就要钱。
他当海军这两年多的时间,已经碰到过好几次类似的事情。
船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解放军同志,你们就看着他们这么欺负我们老百姓啊。”
班长下意识地挪开视线,孙泽目光也放在膏药上。
那船长兀自不觉,还在喋喋不休:“再狠狠揍他们一顿啊,跟前年春天那样。”
揍趴下他们了,那一阵子都天下太平,船过去,越南人也不敢扣。
结果好了没多久,又故态复萌。
好在船长受了伤又筋疲力尽,抱怨了一通之后,终于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班长愧疚地朝孙泽笑了笑:“让你们陆军兄弟看笑话了。”
当初314海战之后,据说越南方面已经做好了原先侵占的20多个岛屿全都被中方一举夺回的准备。
但是我方宽宏大量的程度超乎他们的想象。
于是在接下来的两年里,他们一点也没耽搁地又陆续侵占了好几个岛礁。
扣押中国渔船,私下罚款也成了常态。
孙泽拍了下班长的肩膀,目光下意识瞥向陈将军。
年过五旬的将军面容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见孙泽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朝这位入伍一年多的新兵蛋子点点头:“早点儿休息吧。”
孙泽哪里睡得着,他躺在床上听着海浪拍击礁石的声响,心中同样有狂风骤浪起。
关于两年前那场持续时间不到半小时的海战,孙泽曾经陆陆续续从父亲口中听到过一些消息。
当时我们的确打胜了,但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连夜撤离军舰,躲进了远海,第二天才返回基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