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雷泽!”
“雷泽!又赢了!”
雷泽…
你的笑意僵在脸上,你竟然也为他欢呼了…
你自嘲地勾了勾唇,正要飞身落下,眼角余光瞥见蓝色机甲座椅升起,雷泽站立起来,他身形挺拔,一把取下头盔,随意地摇摇头,漆黑的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度,众人的欢呼声越发震耳欲聋,雷泽抬起手,高高昂着脑袋,深邃狭长的眼眸半眯着轻轻挑起,睥睨众人,他唇角一扬,洁白的牙齿在阳光的点缀下灿如夕照,他露出一抹恣意洒脱的笑。
那是你从来没有见过的——如此陌生的笑容。
你怔愣当场,看着他笑得不羁,笑得桀骜,笑得生机勃勃,少年的热烈与激情,都藏在他锋利的眼角眉梢之间。
他为何能这样笑?这不对,绝不该是这样的,你紧皱着眉头,回忆着你所见过的,他的笑容——应该是阴沉沉的,就好像盘旋在天空久久不散的雾气,朦胧而阴郁。
他不是一向如此吗?在家中他总是阴冷沉默,行事乖张,你从来没有见过他像这样在阳光底下笑的样子,四周嘈杂一片,但他的笑容却好似让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你仿佛能听见他朗朗笑声,伴随和风细柳,徐徐传来,浑然风声里。
你也在他的笑中窥见了你不曾有过的自由。
这些年,雷泽并未像你一样,高调的展示自己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是缪西汀家的人,你也不屑于承认他是你的哥哥。
但依如今所见,没有家族名声的负累,雷泽在学校自由自在,反而过得风生水起。反观你,由于幼时留下的顽劣印象,家族中对于继承人的选项依然偏向于雷泽。
你只得兢兢业业地维持着名门淑女的形象,没日没夜进修各种功课,除却必要的琴棋书画外,插花、击剑、柔道、茶艺、马术、调香等等你一个都没放过,就连休假之余,你也从未落下。
虽说努力并未白费,凭借着优秀的学业,你在印象分上扳回一程,不少人已经表明支持你成为第一继承人。
可得到这一切的代价…是你日复一日不敢喘息放松的生活,是每一次笑容都好似用直尺刻下的度数一般标准,形同木偶,笑不由心。
但为何他能笑得如此的轻松?是一直如此吗?你无从得知。
在此之前你与他的每一次相见,总是相隔人海,只有这一次,你才清晰地看见他的笑容是有多么的无拘无束,多么自由。
恍惚中,你好似明白了过来,原来这些年,只有你自己一直被困在幼时的嫉恨之中无法走出。
他或许早就忘了。
你就这样悬停在半空之中,看着他被众星捧月,看着他的笑容熠熠生辉,一股烦闷与焦躁充斥在你身体的每一处,不知不觉间,你紧紧攥着双手,指甲深深陷入你的掌心之中,直到一丝痛意席卷你的神经,才让你呼出了一口气,放松下来,你完全无法用任何语言来描述当时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你为什么不走?为什么要一直看着他?
但你就只是这么看着他,一动不动地注视,心绪久久不能平静,直到,他也注意到了你。
犹如利箭一般熟悉的目光骤然看来。
还是那双好看到极点的眼睛,若天之广阔,海之深沉,一汪蓝色深不见底,他又像以往那样,静静地看着你。
在发现你之后,他安静地回视着你,一如往昔。
你却像是被他的目光给刺中了般,眼神闪烁着低下头,这是你头一回不敢与之对视,你转过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连你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你不敢看下去。
回到教室,你翻阅着《机械搏击驾驶理论》,对于这门课你曾简单涉猎过,但从未实操,虽然如今已是和平年代,但当初帝国统一,驾驶机械动力装甲战斗的战士们功不可没,为纪念他们,如今机械搏击课也渐渐在帝国各处普及。
即便如此,依然很少会有贵族女性报考这门课,尤其是像你这样的稀有基因者,尽管比不上战场,但战斗难免都会受伤,没有人会拿自己冒险。
可是…你心底并不愿服输,你不想承认只有你被困在当年的情绪之中,这岂不是意味着你一直在跟空气较劲儿?
既然雷泽都能做到,你又为什么不行?你一点都不比他差。
“我决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