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进车里, 他静默不动攥着方向盘独处许久许久,冷漠的雕塑脸, 被时间定住一样, 只有雨不停地下, 一个小时后,陈清焰驱车去了酒店。
门卡一插, 立刻被人环住了脖子,周涤非吻上他的脸:“我好怕你不会回来。”
她尚虚弱, 需要静养, 陈清焰横腰把她抱起,放到床上, 埋头在苍白的颈肩处狠狠咬了一口, 周涤非闷哼一声, 紧紧搂住了他。
但陈清焰没有继续任何动作, 他被新的空虚占据。
周涤非是心思敏捷的姑娘,她托起他的脸:“学长,跟我在一起你是不是不快乐?”
陈清焰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笑,点了点她精致翘起的鼻端:“你知不知道你为什么总生病?小脑袋瓜里想太多。”
像从前那样耐心哄她,他起来,倒好水把包里的药拿到眼前,看着她吃下。
没有做。
陈清焰抱着她睡了一夜,他身上的味道,还是如此清冽。
天要破晓时,雨住风停,南城的热浪卷土重来。简嘉入职后,在每一个白昼如焚的工作日里努力适应,做好基础核算折腾两年的心理准备。
跟很多新人一样,从打印复印跑起,勤快、机灵、极有眼色。项目组长是个三十余岁的干练女人,一周后,把简嘉弄过来,丢给她几个项目底稿,精致的妆容后藏着犀利的眼:
“小朋友,试一试帮我忙。”
她阅人无数,看出这姑娘是个好苗子。
公司大,做事规范,流程清晰,简嘉是个喜欢在规则内挑战自我的人,她果断接手,在喘口气透过玻璃窗朝底下汹涌的人.流车流望过去时,会想到陈清焰。
一周了,整整一周,两人没见面。
陈清焰永远在值夜班。
这中间,简嘉接到过来自婆婆的两次电话和三次陈景明的电话,彼此言辞间,都是歌舞升平的气象,双方也就默契地先维持着繁荣而平静的泡沫,没人去戳。
倒是简母,在附近找到一份园艺超市的工作,但对于近在咫尺,却在新婚后就不见女儿女婿再成双入对出现这一现象,感到疑虑。
累成狗,简嘉在母亲这边吃饭,胃口非常好。
“程程,你们婚假以后还补不补?”简母为她频繁夹菜,那一边,周琼也在观察她神色。
简嘉喝口豆浆顺顺,她笑:“没办法,103离不开陈医生,我猜院长不会补我们了。”故意用一种又自豪又无奈的语气。
饭桌上,简嘉含着筷子,事无巨细地说光公司的事,简母和周琼都不懂,完全插不上嘴。
“程程,我觉得你怎么变聒噪了,像知了猴子。”周琼翻白眼,打掉她伸过来的筷子,“哎,你饭量也越来越壮观,小心陈医生嫌弃你。”
提到陈清焰,她整个人都抖了一下,但是哈哈笑:“我本来就聒噪。”
一场戏演下来,人疲累。
十点半左右,陈清焰回家拿移动硬盘,侧卧的灯亮着,简嘉在跟一堆数据打交道。
她听到些微动静,知道是他回来了。
其实,陈清焰每晚都会回来一趟,但通常是凌晨两点后,侧卧漆黑,他会悄无声息进来,借客厅的余光,在她床头站上那么一会儿。
简嘉真的很能睡,香甜、平稳,好像世界上没有任何事能让她烦恼三秒。
几次伸出的手,都又缩回来,陈清焰怕弄醒她,自己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程程,在哪家公司上班?”他站到开着的门那问了一句,她上班的第一天,就已知道。
他的声音仿佛上一回听到是上世纪的事,但沉静深邃,一如往昔,简嘉胸口顿时充盈起一波律动。
她立刻恨自己没出息。
“鑫盛。”简嘉转过身,回答他,背对人说话毕竟非常失礼。
但没其他的要说,她甚至,不太想抬脸看他,怕看到那双黑沉沉的眼,又不自觉被吸引。
“还习惯吗?”他又问。
“挺好的。”简嘉略拘谨地回着他的话,两人一周没见,一下变作陌生人。
“饿不饿?要不要出去吃点东西?”陈清焰觉得她好像瘦了,白嫩的脚,伸在那,不知道有没有被高跟鞋又磨出泡。
空气静止片刻,简嘉摇摇头:“我不饿。”她转过身,准备关电脑听听音乐,收拾下家务换脑子。
可陈清焰,他为什么还不走?
“我饿了,能不能陪我去吃个宵夜?”陈清焰看着她,目光一直没移开。
他跟她断了吗?
简嘉脑子里疯狂地闪现这个念头,但下一秒,她阻止自己自作多情,只是说:
“我给你做行吗?外面也不太干净。”
她现在还是陈清焰的妻子,仅此而已。
“不用,我们出去走走,你总坐着对腰椎不好。”陈清焰已经朝门口走去,给她拿舒服的平底凉鞋。
两人下楼,一前一后,简嘉在陈清焰后面去踩他的影子,修长、浓重,她有点恶作剧式地一脚又一脚。
陈清焰余光瞥着,她正抬纤细的小腿,裙摆一晃又一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