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2 / 2)

到了傍晚十分府中的宾客们才陆陆续续离开,唐氏带着璎珞往前院走了一趟,大致瞧了下今日靖王府抬过来的聘礼。

大丰礼部对各个等级男子娶妻的聘礼都有数量规定,像寻常百姓庶民之家迎娶新妇,便是家中再是富贵,聘礼的抬数也是不能超过六十八抬的。

秦严作为靖王世子,未来的靖王,迎娶的自然便是未来王妃,聘礼却可多达一百一十八抬,仅次于皇帝娶后的一百二十八抬之数。

饶是如此,每一抬聘礼也都是份量十足的,都鼓囊囊地满出了箱笼。

这样的聘礼自然是靖王府给璎珞最大的尊重和体面,唐氏对此很是满意,瞧了一圈,连连点头。

待指挥着护院将聘礼都锁进库中,唐氏才拉着璎珞在千禧园中说话,道:“祖母瞧过了,便靖王府富贵已极,到底子嗣不少,秦严这一代光兄弟就有七个之多,如今靖王还算年富力强,靖王妃也还年轻着,今后说不得靖王府还要添丁,便秦严是世子,身份不同,可有这么多兄弟在,这聘礼便不可能只紧着他一人,总要为其他兄弟留着些的。今儿这聘礼万不会是靖王府给出的,多半是靖王世子动了私库才能这样煊煊赫赫,靖王世子对你这份心,祖母瞧着却也是动容。”

璎珞闻言面上微红,却明白唐氏的意思,道:“祖母放心,等嫁过去,我会好好待他,好好和他过日子的。”

唐氏便笑了起来,道:“难得靖王世子那么个冷人却有这样一颗炙热的心,你这孩子却正好相反,瞧着对谁都和和善善的,正经能装进心里,不计回报信任爱重倚靠的,却并非易事,当真是个外热内冷的。记住祖母的话,这夫妻之间,脸面是最最没用的。女人有时候要学着柔和学会脆弱。刚过者易折,善柔者不败,这个道理用于夫妻之道,却也是一样的。听祖母的,对谁都能强势,对自己的夫君,却全然没必要,祖母瞧着靖王世子会是长情的,你莫要寒了他的心,嫁过去后多包容,多体谅,该退让的时候便退让两步这都没什么的。”

唐氏的话令璎珞眼眶微热,视线莫名有些模糊。她知道唐氏这话并非随口一说,她是当真的用心良苦,是拿她一辈子的经验教训,在对她谆谆教导。

唐氏这一辈子何尝不是因为太过刚强,这才和祁阳王走了那些年的弯路,倒让乔侧妃蹦跶到了头上去。

唐氏是瞧出了她的性子太要强,而秦严也并非什么柔善好性之辈,这才禁不住为她担忧,劝导于她。

璎珞心中感激,将脸颊埋进了唐氏的怀中,吸着唐氏身上暖暖的味道,半响才鼻音重重地道:“孙女不想离开祖母,离开郡王府。”

唐氏见她撒娇,不觉失笑,抚着璎珞的发髻道:“你这话祖母若当了真,将来才要招你这丫头的恨咯。”

璎珞便又脸红了起来。

这厢迎亲定在了三个月之后,眼见着日子一晃就能到,唐氏不敢懈怠,紧锣密鼓的忙起了璎珞的备嫁事宜。除了准备嫁妆,还要准备璎珞下个月的及笄礼,一时间却是忙的脚不沾地。

而璎珞的婚期一定下来,按大丰的规矩,便不能再随意回府参加各府的宴席等活动了,只一心缝制嫁衣,学习规矩,学习管家理事,保养身体。

璎珞见唐氏为自己忙前忙后,心中过意不去,每日都要抽两三个时辰到千禧园帮忙,协理中馈,可饶是如此,半个月后唐氏却也累病了,先是浑身乏力,接着竟咳嗽不止,又因咳嗽使得夜里也难以安枕,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早年身子又亏损的厉害,这一病,没两日竟便消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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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7 所谓克妻

唐氏病了,璎珞和萧承麟都着急不已,璎珞更是每日伺候汤药,亲力亲为,太医看过只说是天气变化,因连日阴雨引起的小症候,用上两日汤药便可无碍,可两副药剂用过却还是没有半点起色,病情却也没有加重的迹象。

若然是年轻人,这样拖上一些时日倒也没什么大碍,可对唐氏这样的老年人来说,小症候拖着不去,却也像钝刀子割人,极是磨人,眼瞧着唐氏日渐消瘦,璎珞不觉也急躁了起来。

太医来回地请了好几个,却都说是年纪大了,又因连日阴雨,气候变化便引起了身体不适,要慢慢静养,开的也多是温补的药物。眼见唐氏身体愈发虚弱,祁阳王又请了京中几位名声大的坐馆大夫,却也说不出个二话来。

想到乔侧妃出了院子后没多久唐氏便病倒了,璎珞自然也是怀疑的,可将唐氏平日里吃用的东西都翻出来让太医查了个底朝天,却也什么都没发现,如此璎珞又觉得大抵是自己太过多心。

乔侧妃真要起了什么坏心,那也该冲着萧承麟去才对,难道当真是唐氏前些年伤心太过,又在佛堂中过的太是清苦,伤及了身子,以至于如今亏损太重,气候略一变换便受不住?

一时没有查到任何东西,璎珞便只能吩咐千禧园中的丫鬟婆子们更加小心伺候,自己也变着法地给唐氏做各种药膳,陪侍在唐氏身边,逗趣解闷,尽量让唐氏心情愉悦。

而中馈之事儿,璎珞更是不再让唐氏碰一下,一力揽了过来。便连给自己准备及笄礼和备嫁的一应事,璎珞也接管了过来。

先时唐氏还担心璎珞太过年轻,以前在定安侯府的时候不过一介庶女,从未被教导过管家理事儿,会出大错,没想到在杜嬷嬷和桂嬷嬷的帮衬下,璎珞不仅很快镇住了下头一起子油滑的奴婢们,且还游刃有余,每日竟还能抽出时间来侍奉烫药,唐氏一时便也放下了心。

倒是祁阳王府的一众奴婢们瞧见璎珞亲自准备备嫁事宜,婆子丫鬟们为嫁妆迎娶之事儿前去回事,她非但不羞的满脸通红,反倒落落大方地当旁人的事儿一样就给利索的决断了,难免有些惊异不已。

不过祁阳王府到底是武将之家,这样人家的小姐一般都教养的率性爽直,真宁县主这性子倒是像萧家的姑娘,下人们惊异一下,过了两日也便习惯了。

这日璎珞刚侍奉唐氏用了汤药,又亲眼看着唐氏躺下睡安生了,这才摆手令菩提上前继续守着,自己悄步出了房。

她到了外室,却正见萧承麟披着件云青色茧绸斗篷从外头进来,瞧样子却是刚从外头回来,见他欲开口说话,璎珞忙抬手示意了下,萧承麟这才往内室瞧了眼忙忙闭了嘴。

两人一道移步稍间,待坐下,萧承麟才开口问起唐氏的病情来,璎珞叹了一声,蹙眉道:“还是那般样子,倒也没见加重,只是却也不见汤药起效果。今儿咳症倒是略轻了一些,祖母才能安然睡上这片刻。”

萧承麟不仅面露烦躁之色,道:“这样怎么行,祖母身子经不起这样的消耗!”

萧承麟豁然站起身来,又道:“今日弟弟在外倒是见到永威侯府的石三了,他说他祖父最近身子也不甚好,请了太医院医正治了这一个月也没见起色,后日便是大国寺慈安大师出关的日子了,此之后慈安大师怕是就要离开大国寺去云游,他和他二姐姐后日便要到慈安寺去想法子请慈安大师为永威侯府老侯爷治病,便便请不动,若能得慈安大师的平安符,再上香为祖父祈福一番也是好的。我想过了,后日我也要上山去,我跪着求大师,他不应了来为祖母瞧病,我便长跪不起!”

祁阳王的妹婿和永威侯乃是连襟,永威侯石府和祁阳王府也是常来常往的人家,石家的三少爷和萧承麟同龄,两日平常走的便近。

璎珞闻言也心思微动,当初在定安侯府的时候,便听闻大国寺慈安大师医术极为高超,只是嫌少给人瞧病,彼时老夫人马氏缠绵病榻,还坚持前往大国寺便是为了请慈安大师治病的。

如今太医和城中所谓的神医们都给唐氏瞧过了,唐氏的病却还是没起色,能寻的也便只有慈安大师了。

这些时日一直阴雨,慈安大师那里还不知情况,自然不好直接带唐氏过去。倒不若他们姐弟先行前往求医,若能得慈安大师允准,再派人来接唐氏。

为唐氏请医祈福这样的事儿,自然不能让萧承麟自己前往,而且萧承麟年纪小,也未必有办法请得动慈安大师。

那慈安大师哪里是跪求不起就会给人治病的,弟弟的法子根本就行不通。

璎珞想着,冲萧承麟点头道:“如此也好,一会子姐姐便安排车马人手,后日一早姐姐和你一起上山!”

璎珞虽然已定下了婚期,不宜出门,可这次却是为祖母尽孝,却是无妨的,外人知道也只会称赞她一片孝心。

萧承麟不觉含笑点头,复又微微咬唇,道:“这次说什么也要让慈安大师答应给祖母看病才好!”

翌日璎珞和萧承麟便将要去寺里的事情告诉了唐氏,唐氏自然不愿意两个孩子为自己还专门往大国寺去一趟,尤其是最近总是春雨不断,上山的路一准会泥泞,不好走。

不过祁阳王却觉应该让两个孩子去试试看,毕竟慈安大师的医术高强,说不得真让慈安大师治好了唐氏的病呢,再来祁阳王也不觉得让两个孩子去求医是委屈了他们,祖母生病,他们尽孝乃是应当的。

故此他便劝说唐氏,道:“孩子们尽孝,我们不好阻拦,再说了,不过是到城外大国寺一趟,能吃什么苦,我祁阳王府的子嗣若连为祖母尽孝这点苦都吃不了,来日也莫提撑立门户了,你若担心,便多让他们带些下人便是。”

唐氏闻言便也不再多言,终是点头应了,却是再三叮嘱两人不要勉强,若是请不到慈安大师也没关系,早些回来。

到了当日,天不亮,璎珞便和萧承麟出发了。因只有两人出行,故此便只准备了一辆马车,婆子丫鬟带了六个,坐了两辆马车,护院小厮十多个一概骑马,祁阳王还派了六个郡王府的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