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绕着慈航别院宏达的建筑群行进,路程颇远,又很容易暴露,而倘若从水寨这边潜入,差不多算是直线距离,根本就不算太远。
朱贵问我的水性如何。我点头,说还好。
麻栗山龙家岭第一密子王,怎么不行?
两人沿着水寨走,来到一处木制码头,朱贵将衣服脱得干净,露出里面紧身的鲨鱼皮内甲来,几步助跑,像一条箭鱼一般,直接扎入了水里。
我脱去衣物,也紧随其后。跳入了那冰冷的海水里。
一入其中,方才发现朱贵并没有前行,而是在水里耐心等着我,瞧那架势,显然是在担心我水性不高,怕将我给落下,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他这是好意,不过却也激发了我的好胜之心,当下我也是心中冷笑,伸手前划,朝着深水处游去。
一开始朱贵只以为我修为高深,气劲绵长,然而两人并行。游了一阵之后,他的脸上也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来。
十几分钟,我居然一口气都没有换,并没有上浮。
他朱贵是家传的密法,能够从水中摄取氧气,从而能够一路潜游,却没想到我竟然也是一般,一路追随,根本就不觉得有半分累。
又过了十分钟,他终于憋不住了,浮上了海面来。
我对这一带并不熟悉,黑咕隆咚的,也把握不住方向,于是也跟着浮了起来,问他为什么停下来了,是到了么?
朱贵抹了一把脸上的海水,摇了摇头,问我为何不用换气?
我神秘一笑,平静地说道:“你也不是没有上浮么?”
我之所以不用换气,是因为魔功大成之后,整个体内已经能够形成一种内循环,通过行气,实现自己自足,并不需要通过外循环来补充氧气——不过这事儿,我并不打算跟朱贵透露。
我不肯多言,这使得本以为在水底能够扳回一城的朱贵十分沮丧,对我越发的畏惧起来。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走海路,只需绕过海边山崖,在另外一边就能够抵达慈航别院特设的水牢,所以没有多久,我们两人便来到了这水牢的外围。
别院水牢是用来关押慈航别院犯错弟子以及外人的地方,位于海崖的另一侧,从外观上看,像是在崖壁之上开凿的一处洞口。
这水牢乃别院重地,洞口处自然有重兵把守,而且还有法阵布置。
不过既然说是水牢,那地方自然是在水下面。
朱贵带着我,从崖壁入口的附近开始下潜,一直潜泳超过五十多米的时候,他指着一处蒙蒙亮的地方,对我挥手示意。
我强忍着那高强度的水压,攀着附近的珊瑚礁,一直来到那亮光处,却见隔着一道透明的石板,瞧见下方居然是一间又一间的牢房,里面还关押着佝偻的囚犯。
显然,朱贵之前并非没有打过强抢落千尘的主意,这点都已经踩好。
只可惜还没有等他动手,我就找上了门来。
我确定这水牢就在海底之下,转头看向了朱贵,打了手势,问他我们如何下去,总不能将这透明的石板给打破吧?
我能够瞧见这石板之上有隐约的符文,可想而知,将其打破,水牢的看守会立刻得知,这还不说,强大的水压会将无数的海水给倒灌进牢房里面去,到了那个时候,别说抢人,里面所有人估计都得淹死。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有我和朱贵这般的水性。
对于我的问题,那朱贵却早就有了想法,冲着我做了一个手势,让我跟着他走。
指示完,朱贵一个猛子,又朝着更深的地方游去。
我跟着走,再次下潜了二十多米,突然前方一阵激流涌动,有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这异动让我下意识地想要脱离,然而朱贵却适时回过头来,冲着我打手势,让我安心跟着他走。
我思考了几秒钟,终于还是决定相信。
朝着那漩涡游去,一股强烈的吸力将朱贵和我一起往下拉,那力量并不能限制我太多,不过我还是顺流而下,经过了一条曲折的水道,到了最后,突然上涌,来到了一个水潭中央。
我刚要上浮,缓一口气,这时胳膊却是一紧,朱贵的话语在我耳边响起:“陈道长,这水潭周围有封印,若是胡乱闯动,恐怕惊扰对方。”
得到朱贵的提醒,我抬头看去,却见十多平方的水潭边,在东南西北方向,各自立着一根石柱子。
石柱之上,有精铸铁链,连于中间,上面符文处处,将整个水潭的寒气给镇压。
瞧见这个,我不由得一乐,对朱贵说道:“不怕,你跟着我走便是。”
说完话,血劲一涌,我那右眼的神秘符文立刻旋动,在这警戒法阵之中,找出了一条可容一人的漏洞出来。
两人一身湿漉漉地爬上水潭边,我擦干净,换上了干净衣服,然后问朱贵接下来怎么走。
他摇头苦笑道:“我的确有过来踩过点,不过因为这四象锁龙潭的缘故,根本就没有进来过,里面的门道,就不得其解了。”
他说得真诚,我也没有强逼,而是问道:“你是留在这里接应,还是随我一起前去?”
朱贵咬牙想了一下,终究还是怕我一时冲动,将落千尘那王八蛋给杀了,误了自己大儿子的病情,于是提出要跟着我一起前往。
这家伙虽说是水中霸主,但是陆上的手段却也不错,一身擒拿散手出类拔萃,有很多值得我借重的地方,听到他主动请缨,我也没有拒绝,只是叫他小心一点,不要胡乱行事。
朱贵是老江湖了,这些规矩自然懂得,当下也是连连点头,说省得,一切以我为主。
两人除了水潭,沿着溶洞朝外面摸去,走了一段原始的洞穴之路,前方就有昏黄的灯光传了出来,仔细一看,那洞穴却也有人工修正过的痕迹。
终于到了。
我和朱贵都松了一口气,缓步摸到了那灯光处,却见到这儿并非牢房,而是一处堆放物质的地方,我走到那一包一包垒得结实的麻袋跟前,手指轻轻一划,里面便有白花花的大米流落出来。
潮湿的地牢之中,囤放大米,这是什么讲究?
我有些愣神,而就在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一声吱呀的开门声,有人推开了沉重的房门,嘴里咕哝着,朝着我们这边走来。
朱贵倒提着那把青铜刺,朝着我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