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舟面无表情,高冷地回应一声:“打架还讲脸?输了才叫丢脸。”语未落,身子一伏,又朝着青竹的下阴抓去。
青竹不敢轻敌,单脚一曲,避过后,一拳击向周舟的腹部,却不料,配合到天衣无缝的南宫茉一个扫堂腿过来,这一下,避无所避,青竹只能硬着头皮,用手挡住。
那一边,周舟一爪子便撕下了青竹的衣襟,力道之大,直撕到腹下,露出浅色的肚兜,嘴里同时嬉笑,“你又不是男人,下面空空有什么好摸的,这才是真招。”
谢良媛“噗”地一声笑出来,“舟舟呀,你的流氓功夫升到九重啦。”又侧首眯看着期期艾艾,脱了半天,还剩肚兜青荷,挑眉问,“要本小姐侍候你?”
青荷扁着嘴,苦着脸,委委屈屈地,“不敢……”而后,索性眼睛一闭,心一横,把最后一片遮羞布扯了下来。
寝房内,衣袂飘飘,卷得窗幔和床纱齐齐飞扬,时而伴着衣片儿,如蝶般在空中随着气流飘荡。
谢良媛抱着膝靠坐在床上,眉飞色舞,只差端盘瓜子看热闹。
玉波苑。
“三十二,三十三……。”夏凌月一边数着,一边鼓励,“坚持,五十六,坚持,五十七……。”
周玉苏跳到这里,终于顶不住疼痛,扔了手中的绳子,跌跌撞撞地冲到圆桌边,颤着手倒了杯茶,一手按着腹部,一手拿着杯茶盏饮下,豆大的汗从额际滚落。
喝了一杯后,又倒了一杯,抬眼瞅着一旁发呆的夏凌月,虚弱道:“会不会侍候人?还不快给我洗脸?”
夏凌月忙过去拧了把热帕子,帮着周玉苏擦脸,神情隐隐含着忍耐。
连着几日,钟氏每日早出晚归,为她寻找合适的稳婆,可惜都没结果,眼看着这胎儿一天一天地大起来,她心急如焚。
她也不能怪钟氏办事不利,要主是落胎的条件太苛刻,她的身份不能泄露,所以,不能找普通的稳婆,得找个可靠的,又不敢自报家门,只含糊其辞地说着,是大户人家里的小姐,不小心朱胎暗结,所以,得偷偷地拿了。
钟氏是打算,用重金请好人后,深夜请人从谢府后门进入,为防止周玉苏的身份暴露,届时,给稳婆包了眼睛,带到周玉苏的寝房后,再摘下。
可没想到,找了三四个,一听说四个多月的胎儿,直接就拒绝了。
还解释说,若是青楼小姐还好,这大宅门里的小姐,若是弄出人命,她们可担不起,宁愿不赚这银子。
这事一搁,就搁了五六天,还好这几天谢卿书一直忙着玉雕人拍卖的事,也没有时间来缠纠周玉苏。
周玉苏只好每天躲在寝房里,按着一个稳婆给的方法,天天跳绳,拨火罐,让全身气血流畅。
李夫人的药,她一天也没搁下,按量喝着,虽然腹下浓血不止,可她腹中的胎儿,还是稳当当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忍着腹下一波又一波的疼痛,有些不耐烦地开口:“侍候我沐浴。”
“哦。”夏凌月心中哀叹,周玉苏的身子现在不能让人何人近身侍候,现在,她已经跟个丫鬟没区别了。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等周玉苏落了胎,恐怕她还得接着侍候她养月子,直到她能见人为止。
夏凌月扶着周玉苏走到寝床后的小阁间里,帮她脱了裙子,褪下亵裤,忍着恶心,将血淋淋的棉条换下。然后,给她擦身,最后,帮她换了一件干净的衣裙。
从头至尾,周玉苏皆如抽干的灵魂般,静得连女子该有的羞涩都从情绪中剥离,呆呆地,张着腿坐在凳子上,对夏凌月给她处理私处,眼睛连眨也不眨。
夏凌月小心翼翼地扶她出内寝小阁,钟氏正坐在圆桌边,见状,过来扶了一把,略显讨好地问,“怎么样,今儿人还好吧,肚子里有没有什么动静?”她从丈夫谢晋河的那听说,这次那女娲的玉舞人很可能拍出千万的价格,这下,她更想着与周玉苏相处好,这可是个大财神爷。
周玉苏眼角眉稍不带一分多余情绪,“今天有找到人?”
钟氏叹了一口气,“都说胎儿太大了,没敢接,我都出到三百两的银子了,那些人还是不肯。”
周玉苏冷笑:“那怎么办,总不是一天搁着一天,等瓜熟蒂落?”
钟氏讪讪一笑,表情有些僵硬道:“其实,今儿还求来一个法子,只是要受些苦,我担心你,受不住。”
周玉苏又是一声冷笑:“我现在还有什么受不住?”
“今儿,我费了一番心思才让一个稳婆开口传教一个土方法。”钟氏被连番冷嘲热讽,又是当着夏凌月的面,脸上搁不住,也冷了下来,“我把你的具体情况告诉婆子,她说你喝了野山参,这胎儿精气足,在你肚里根扎得深,不易掉,所以,她给了两个方法。”
“什么方法。”夏凌月恨不得快刀斩乱麻,早早脱离苦海,她现在最怕的就是拖延,这日子她是一刻都过不下去。
“第一种是慢流,是用药和针炙铺助,让胎儿自然死在腹中,然后,慢慢加大药量,让胎儿化血水流出,这个过程,相对不会痛苦,只是时间要长些,而且,药用量不准的话,胎儿还会生长,甚至会生下来,只是生下的孩子天生带残。”
“呵呵,你是在拿我寻开心么?”周玉苏裂着嘴,阴森森地笑,“我能藏寝房里十天半个月,能藏到生?你脑子真是诱逗了,都什么年纪了,还说出这等笑话。行了,别一副讨好的嘴脸,我知道你在敲什么算盘,真让人恶心。”
夏凌月双眸染上一层无法置信,这周玉苏是不是真疯了,如今连钟氏也敢骂得这么难听。
钟氏一张脸激成酱青色,她辛苦奔波了几日,回来连沐浴都顾不上,直接过来告诉她情况,她倒好,一句谢字不说,还句句诛心。
可想到接下来一连窜的事,都要周玉苏配合,她方能成功将双缘拍卖行的利润抓在手里,所以,也只能强忍地咽了一下口水,心道:将来自是有机会收拾她。
钟氏喝了一口茶,未开口,头皮已有些发麻,“借用外力,那稳婆说,她们楼里有些姑娘偷偷留了种,被嬷嬷知道后,通常是用捣衣杵击腹部,挤压,迫腹中胎儿脱离母体,再用刮子从产道伸进去,慢慢刮,让胎儿出来。”
“什么?”周玉苏心狠狠一揪,明明是已被层层岩石包裹的心,还是被利刃所摧毁,露出一里面血淋淋的脆弱!
钟氏看着周玉苏脸色刷地一下变成死白,心底竟刮过一阵痛快。但面上去做出一副心疼的模样,握住周玉苏粗壮的手,柔声道:“娘从那稳婆那回来时,还特意跑了趟医倌,问了些情况,这古书里确实有记载这种捣衣杵击腹部的落胎法,至于刮子,听是觉得可怕,但为娘看了,那是个软刮,伸进去后,只是除淤血之用,不伤人。”
周玉苏象是全身被卸了骨般摊在了桌上,心口的疼痛撒扯着她的内腹,她忍不住狠狠地纠了自已胸前的衣襟,低低笑了一声后,喃喃自语:“连日来,我总是想象着,把最近所有发生的事,都当成一场梦,是逃不开的梦,等梦醒了,一切就好了。就好象花开花落,谁也逃不开!既然是这样,那花开时,我就对着太阳绽开最美丽的花瓣。花落时,我便随风没入泥土,滋养下一朵花开得更鲜艳,所以,我一直在熬,在盼,在等这朵花快点榭,化成泥,下一朵花快点开……。”
夏凌月和钟氏面面相觑,没听明白,也不知道该劝还是不该劝。
寝房中沉静了下来,许久后,周玉苏赤红着双眼,抬起头,哑着声线道:“您说说,既然稳婆没一个人肯帮忙,那谁帮女儿棒杀腹中的骨肉。”
钟氏脸色一变,只觉得脑袋隐隐发胀,本能地看向夏凌月,夏凌月打了个寒噤,连连摆手,急急后退,“我不敢,别找我,我不敢,我怕血。”
“哈哈哈。”周玉苏笑得寒碜,完全压抑不住的巨大悲伤,让她的身子开始禁不住地瑟瑟颤抖,“不然,您让女儿自已动手棒杀?”
钟氏一狠心,“好,那就让娘亲自动手。今晚你什么也别想,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为娘一会到母亲那开口要半两野山参,就说你补身需要,其它的东西,明天一早,我再去想办法弄来。”
钟氏心底毫无把握,她担心自已万一掌握不住分寸,周玉苏还有个东西吊着。
周玉苏沉默地点点头,她知道这一劫是避不过,且,越早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