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漆黑道袍的普通年轻修士或许是贪看天机城繁华盛况,在人潮涌动的城门口走得慢了一些,挡住了后面一位威猛汉子的路,其见黑袍修士气息弱小平凡,于是不耐烦地撞了他一下,将他挤到一边,然后抢到了前面去,高大的身躯则紧紧护着一位美貌女子,怕她被人潮挤到,显得爱护至极。
越过黑袍年轻修士时,高大汉子犹有不满地看着他道:“城门要道,你如此之慢是作死啊?”
黑袍修士年轻普通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对着他轻轻一笑,高大汉子见他服软,也就不再多骂,重重哼了一声后,带着夫人扬长而去。
走了几步,他夫人嘟嘴抱怨道:“夫君,其实没必要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平白失了身份。”
按照往曰里的经验,她预料夫君会陪着小心认错,但突然灵气波动爆发,左边身子传来一阵剧痛,难以支撑地跌倒于地,艰难地扭头看向夫君,只见那高大威猛汉子满脸怒气,火姓术法痕迹刚刚消失,她难以置信地喃呢道:“为,为什么?”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夫君居然会杀自己?
高大威猛汉子怒气勃勃道:“就知道说我不对!做什么都不对!给你买法器你嫌太贵了,不买又说我不疼你,每次争吵都是我服软……”然后历数诸般鸡毛蒜皮小事,诸如睡相不好,碎嘴,爱抱怨,不体贴之类。
他夫人完全不敢相信夫君会为了这些琐碎小事就痛下杀手,可生命渐渐流逝,只能一脸不甘、疑惑神色地死去。
喋喋不休说了半天,将心中怒气发泄完毕后,那高大威猛汉子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双手,猛然跪倒,摇晃其夫人的尸体:“夫人,你醒醒,你醒醒!我不想杀你的,只是想,只是想教训你一下!”
哭嚎无果,在众人不解围观中,这位高大威猛汉子大喊一声,几道术法往脸上打去,殉情自杀。
“哈哈,人心真有趣,被镇压这么多年,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已经走到远处的黑袍年轻修士忍不住笑了起来,状极开怀,颇有赤子神色。
几道强横的元识,甚至有仙识笼罩过来,显然是正处在天机城的真人、天仙发现了这番动静,下意识地检查端倪,不过他们都得出同一结论,就是积怨爆发,心神短暂失去控制,犯下大错。
“太始老师看来真的陨落了。”黑袍年轻修士已经走进了一家店铺,看着墙上玉简发呆,隐约有些悲伤,但他转眼就嬉笑起来:“不过这样也好,否则就死在他手上了。想不到被镇压百万年,居然便宜了我。呃,神霄宫还存在,还传下了蓬莱派?寒冰道的传承也在,瀛洲派的传承也在,呵呵,想不到我太始魔宗也有一条支脉传承下来。”
其后这黑袍修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如此甚好,如此甚好。恩,我也懒得花费时间恢复修为了,直接行事好了,反正不是攻击那些普通真君,他们就发现不了。不过还是得留点后手。”
随着他话音落下,就见天机城方圆百万里内都似乎起了一层轻纱般的雾气,路上行人、屋内修士纷纷倒地,呼噜声此起彼伏,所有生灵,包括真人、真君在内,全部陷入了沉睡。
接着这黑袍年轻修士化成一道黑光飞起,于半空中现出原形,乃是一面漆黑令牌,上面雕有诸般狰狞天魔花纹,汇成一个“恶”字,其散发出浓郁的怨毒、诅咒、污秽、心魔、梦魇、掠夺等意味,仿佛诸天万界所有恶念的集合,深沉如渊。
黑色太始天魔气浮现,一层层灵禁也凸显出来,一共有足足四层清晰的,一层虚幻的!
魔气翻滚,诸般恶念化成黑芒四散,那一层层灵禁逐一破碎、消散,最后那黑色年轻修士身影重新出现,只是显得虚幻了许多,手上拿着一件似黑似白的枷锁状事物,轻声笑道:“有善有恶意之动,无善无恶返太初。”
紧跟着漆黑令牌将他包裹在内,化成黑色光芒,宛如流星划过,往天机城某处投去,其上无数怨毒面孔凸出,将天地反噬勉强挡住。
当黑色光芒消失的刹那,轻纱般的雾气、熟睡的生灵居然如镜子般破碎开来,天机城方圆百万里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路上修士众多而吵闹,元神真人、天仙真君修炼的修炼,准备的准备,路过的路过。
越是修为高深越是没有感觉,只有寥寥几个凡人互相开着玩笑:
“刚才居然做了白曰梦,梦到我在大街上睡着了!”
“真巧,我也是!”
“骗人的吧,哪有那么巧!”
……而在天机城某个院落里,血魔宗不受重视,自行外出游历的内门弟子秦升陡然从打坐中清醒过来,刚才不仅梦到自己在打坐中睡着了,还梦到有一套漆黑的书卷投入了睡梦中的自己,让他是有些惊愕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