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廷笑道:“这话你敢当着廖大少面说。”
郑子尧啪一声合上病历本,一本正经说:“劝谏是言官的责任。”
顾雁迟则转头看我:“翘翘,这件事只能拜托你。”
郑子尧看我一眼,挑眉问顾雁迟:“心头肉?”
我听得一头雾水。
白少廷哈哈大笑,跟我说:“这个是有典故的,咳咳……李副董一直都认定二少是被长宁陷害进去的,前几天股东会上,结束时候她突然发疯一样说了句,你戳我心窝子,我就要割你的心头肉。然后,就有了你学校那件事。”
我问:“那些照片是她找人放上我们学校bbs的?”
顾雁迟说:“还没确定,但是十有八/九。”
我有些微不耐烦。
李柔筠这个女人是个绝对的狠角色,我只是无关痛痒的小人物,她却要拿来试剑锋。
如果我真的是廖长宁的心头肉,那么她就算找到了克制对手的法门,恐怕这合成的照片只是第一步,以后还有可能会真的伪造场景或者干脆用些不入流的手段来坐实艳照门事件。退一万步,廖长宁对我根本不管不问,我一介孤女,无权无势,也只有独自咽下整个人生满目疮痍的份儿,她不会因为在权利争夺中牺牲一个女孩的人生感到一丝愧疚。
我心下瞬间转过万千念头。
我也很清楚,廖长宁不会让我成为他的弱点。
至少,目前不会。
所以,不管他是否对我有意,他都不会跟我在一起。
这是我目前人生面临的死结。
想通这些关节,我有些烦躁,我没有修习到充耳不闻流言蜚语的境界,就算这次事件圆满解决,我这几年在学校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哪里去。
我推开门走进里间去,光线昏暗,他窝在一团雪白的被子里,银鼠灰色的真丝缎枕套显得他皮肤泛出些许不健康的青白颜色来,露在外面的手腕极瘦,隐约贴着亚麻衬衫的袖口。
清癯消瘦的有些脆弱,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我走过来仔细瞧了瞧他脸色,又忍不住伸手拂开他额前掉下的一缕碎发。
廖长宁睡眠一向清浅,这轻微动作,他便清醒过来。
床头落地灯光昏黄,朦胧照见他眼里柔和的关切和心疼。
我低声问他:“怎么进医院?”
他气音虚弱,只简略几句:“胃疼,吃不进东西,老毛病了,输液就行。”
我坐在他床边,索性直接握住他的掌心。
他另一只按着胸口轻咳几声,不知道牵动哪里痛楚,秀挺眉毛微微拧着,说:“翘翘,抱歉将你卷入这场风波。”
我不出声。
他又说:“你最近先不要去学校,其他事情交给我安排。”
我问他:“是她要逼你做什么事吗?”
他眸中有惊异之色。
我低头不看他,有自顾自的说:“其实这件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你不要介入太多,你的态度就是风向标,如果你不管不问,可能我的日子会难过一阵,但是等风口浪尖过去,我还可以过我的生活。”
我停顿片刻,接着说:“但是,你现在这么快做出反应,分明是告诉她,我就是你的弱点,她会不择手段从我身上找突破口。”
我能想到的这些,廖长宁未必不能想通。
但是他却第一时间把我带在了他身边,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我也成了众矢之的。
他呛咳几声,哑声说:“理智告诉我应该对你不管不问,但是,我却做出了相反的决定。”
我轻轻握着他的手蹭蹭我的脸颊,说:“可是我仍然很感激,你做了这样的决定。”
☆、从来也没有真正的天荒地老(1)
廖长宁回了连云山庄休养。
连云山庄在半山,有着绝对隐蔽的地理位置,却可以一览城市的繁华与喧嚣。
初秋,园林红叶渐胜,虽然地段冷清,廖长宁却日日公文不断,他依旧很忙。
我倒是很放松,慧姨可能是认为我是因为长宁才遭遇了那种事情,现在连学校都不能去,所以反而对我刻意宽容亲厚起来,我有些不习惯。
可能是因为廖长安的案子风头已过,最近几天竟然鲜被媒体提起。
苏文曾经打电话问我什么时候回去,他坚持要给我庆祝十八岁生日。
网上的相关帖子已经删除干净,晓楠本来想在bbs开一个辟谣贴,被苏文拦住了,对付流言蜚语最好的武器是忘却,而不是其他任何形式的提及。
我已经很久没进马场了。
廖长宁在骑士会所跟人约见,他说:“新来的教练是蒙古族人,马术非常好,你去玩罢。”
饲养员牵出跳跳,说:“廖先生,跳跳最近有些暴躁,太久没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