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1 / 2)

凌雅峥一身疲惫,艰难地回想着,就说道:“你记错了吧。我六姐姐说她舅舅才过世,就大肆操办喜事,未免有些不伦不类,于是并未过去。”

莫三一蹙眉,“那是谁?别不是你累着了,记错了吧?”抚着凌雅峥的脸颊,催着她闭上眼睛,随后站起身来,就向衍孝府去。

莫三一走,凌雅峥立时睁开眼睛,盯着床边的鎏金双喜帐钩,微微侧脸,觑见梨梦走来,就问:“家里怎么样了?”

梨梦红着眼眶,哽咽道:“夫人说要过来帮忙,衍孝府那,就暂且丢给二少夫人了。”

“……去问问大少夫人,她有什么把柄握在二少夫人手上。”凌雅峥咬牙,听见窗子外两只相思鸟叽叽咋咋地叫,不由地后悔起来,虽莫三聪颖过人,但他终究不是个时时刻刻都留在后宅的人,是她太掉以轻心了,“跟大少夫人说,甭管她有什么把柄,只要她说了,我总替她解除这后顾之忧。”

梨梦见凌雅峥眸子中厉光一闪,心道这才像话,忙悄声道:“我跟钱谦还联络得上,小姐有什么事要叫钱谦捎给皇上、皇后吗?”

凌雅峥平平地躺着,忽地听见七月嘤嘤地哭了两声,将手递给梨梦握着,就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如今还犯不着可怜兮兮地去皇上、皇后那哭诉。好生打听二少爷去了哪,将家里的事说给他听,若是他要出海,就给他准备一艘船,若是他要出塞,就给他准备好出关的车队。总之,二少爷不回来,任凭她怎样精于算计,最后都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

☆、第80章 坊间传闻

“话虽如此,难道就由着她张狂?据我说,不如跟皇后娘娘告上一状……”

“稍安勿躁。”凌雅峥蹙眉,握着梨梦的手,轻声道:“这事,在皇上、皇后看来,是因为他们的事出来的,料想,皇上、皇后那必有赏赐,只是这赏赐,我们未必敢要。”

“峥儿这话说得是。”莫三站在门外说了一句,随后推门进来,瞧见梨梦满眼怨怼地看他,也因没护好凌雅峥自责起来,拉开腿在床边坐下,

有些狼狈地说:“虽你祖父、外祖父来给你讨公道,但事到如今,还能讨回什么?左右不过是我祖父、父亲低声下气地赔了不是,叫你祖父外祖父得了脸面,就将这事揭过去了。”

“早料到会这样。”凌雅峥一叹。

梨梦赶紧地问:“那满月、百日,总要热热闹闹地办,才算是跟小小姐赔不是!”

莫三叹道:“祖父唯恐七月熬不到……只说,满月时,只支会家里的亲戚,简单地办一下就够了。”

夭折二字跃上心头,凌雅峥的心登时绞痛起来,“三哥,你说七月她该不会熬不到满月吧?”

“放心,有我呢。七月一准没事。”莫三紧紧地皱着眉,反手握着凌雅峥的手,侧着身子在她身边躺下,眼睛轻轻地眨了一下,见凌雅峥睡梦里也不安稳,心就也悬着,听见炕上嘤嘤声,慌忙站起身来去看,瞧见七月脸色微微有些发蓝,就问孟夏:“这是怎么了?”

孟夏忙摇头。

“……去请夫人来,问问夫人该怎么着。”莫三皱眉道。

孟夏赶紧地应着,须臾回来说:“夫人等会子就来……这会子,二少夫人拿着账册里不明白的地方问夫人呢——据说,因老夫人指手画脚,账册里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

莫三冷笑一声,难怪蕙娘会挑烟花炮仗,原来是借着这事,堵住莫老夫人的嘴,叫莫老夫人也没脸再对家事指指点点,只说知道了,待莫宁氏急赶着过来,就忙拉着她去看七月。

莫宁氏瞧了,就道:“你也别太担心,是月份不足,才会这样。待过两月,奶膘起来了,脸色就好看了。”说罢,听见七月咳嗽一声,心立时一揪,烫热了手,脱了鞋子,在东间炕上躺下。

莫三点头应着,见莫宁氏搂着七月躺着,这才安了心,果然过了两日,那蓝色渐渐地退了下去,但不过才好了两日,七月的脸色又慢慢地泛黄。急得莫三又赶紧地将莫宁氏喊来。

莫宁氏瞧着心疼得很,干脆地叫人将铺盖拿来,就搂着七月在厦房里卧着,仔细照看着,待那黄色退了,脸色略好看一些,才敢抱着七月给身子骨虚弱的凌雅峥看。

凌雅峥躺在床上,手里搂着七月,拿着手指轻轻地在脸颊上一戳,见她张着嘴吐出粉嫩的舌头,一脸褶皱好似个小老妪般露出笑脸,赶紧地对衣不解带照顾七月的莫宁氏道:“辛苦母亲了。”

“自家孩子,辛苦什么?”带着一脸疲惫,莫宁氏会心地笑了,坐在床边,瞧着莫三探着身子关注地看着七月,不由地浑身熨帖起来,只觉若七月平安无恙,那就圆满了,叹道:“你比你大哥、二哥有福气。”

“大哥、二哥也有福气,二哥无牵无挂地带着红颜知己游山玩水,这不是福气?”莫三因七月添了分量,面上的冰霜终于融化,老大不小地坐在莫宁氏身后搂着莫宁氏道:“母亲放心吧,又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

“……有人拿这事,弹劾你大哥治家无方。”莫宁氏蹙眉道。

“谁弹劾大哥?”莫三一怔。

莫宁氏叹道:“是个言官,亏得你父亲早有准备,早早地将折子拦了下来。”

莫三狐疑地看了莫宁氏一眼,又给凌雅峥递眼色。

凌雅峥思忖着,是蕙娘得了衍孝府的后院还不够,还要设法叫莫二夺了莫家前庭,忽地听外面争芳怪腔怪调地说“老爷来了”,疑惑争芳这是怎么了,赶紧地整理鬓发。

“放心,你父亲并不进来。”莫宁氏说着,就起身带着莫三去瞧。

凌雅峥料想莫持修是规矩人,不会进了儿媳妇的睡房,于是安心地躺着,只听见外面一阵窃窃私语后,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婢妾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立时从床上坐起,趿着鞋子下了床,走到隔间的帐幔后,扯着帐幔向外看,只见莫持修端着茶碗挡住尴尬的嘴脸,莫宁氏怔怔地坐着,莫三仿若雷击一般,地上半蹲着一个熟悉的人,却是邬箫语,只见她穿着一身缃色镶边淡青琵琶领小袄、象牙色百褶裙,梳着随云髻握着一方小巧的柳黄丝帕,俏生生地给莫宁氏行礼,虽也是二十几的人了,但一身青涩懵懂,活像个二八少女。

“邬,箫语?”莫三怔忡后,先望向错愕的莫宁氏。

莫宁氏对莫持修笑道:“这位,瞧着有些眼熟。”

“咳咳。”莫持修尴尬地一连咳嗽了两三次,将一碗清茶喝完,才神色如常地道:“听闻有个小小言官,要弹劾静斋一个谋害侯府子嗣的罪名。不好叫旁人说咱们家仗势欺人,于是我亲自前去对那言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半路上,就遇见了她。已经领着给母亲瞧过了。”眼神闪烁着,尤其怕莫三瞪他,于是暗暗地向莫宁氏求援。

莫宁氏尴尬地笑道:“老爷怕不知道,这位,原是你三儿媳妇的陪嫁丫鬟。”

莫持修一怔,吹着髭须就向邬箫语看去,埋怨道:“夫人的话当真?你怎不早说?这成何体统?”

邬箫语怯怯地道:“老爷,婢妾并不觉得这有何不妥……那日得老爷相救,箫语才免得被兄长拖去嫁给个只知道吃酒大老婆的粗人。从那时起,箫语心里就只剩下老爷。”

莫持修一怔,脸上的疾言厉色登时退散下去,尴尬地对莫宁氏道:“夫人,事已至此,就别再追究她曾是谁的陪嫁丫鬟了。朱姨娘、权姨娘虽定不得她们的罪,但每每想起她们都有嫌疑,就叫人如鲠在喉。母亲那又三番两次地提起塞了人进来……”

“木已成舟,”莫宁氏在心里一叹,旋即笑道:“再提起早先的事,也没什么裨益。日后,就叫箫语多多照料着老爷吧。箫语,我这会子人在延春府,顾不得衍孝府,且叫二少夫人替你准备下衣裳、首饰。”

“多谢夫人。”邬箫语微微地一福身。

莫持修道:“夫人,为夫还要去衍圣府应酬,你看……”

“老爷且去吧。”莫宁氏起身,见莫三冷冷地瞧着莫持修,对莫三轻轻地咳嗽一声。

莫三这才勉为其难地随着莫宁氏送莫持修出来,见离了这门边十几步,邬箫语就跟莫持修说笑起来,登时如吃了苍蝇一般,啐道:“父亲倒是不拖泥带水,瞧出朱姨娘不好,才几日,就换了个人你侬我侬。”

莫宁氏嗔道:“三儿,哪有这样说自家父亲的?”伸手在莫三肩膀上轻轻地一拍,忽地瞧见莫持修在门首站着不动了,瞧着那邬箫语娇嗔着赌气走了只留下莫持修怔怔地站着,心里疑惑这是怎么了,就连朱姨娘当初也没敢这么着。

正疑惑着,莫持修又背着手踱步过来,走近了,踌躇一番,问莫宁氏:“夫人,我的体己,除了给两位妹妹、两个儿媳还债,还剩下多少?”

“老爷忽然问这个做什么?”莫宁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