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几个人吃个饭而已,晚一点也没事,据说保利剧院今天有什么国粹昆曲《牡丹亭》,有几个朋友要请我去欣赏一下,说熏陶一下我对中国的感情。”他说得直接又真诚。
“昆曲《牡丹亭》确实不错。”我应了一句。
既然他这样说了,我再推辞下去,反而不好,索性顺水推舟和他大致介绍起《牡丹亭》来。
这个曲目我原来看过,确实是辞令华丽,读起来都唇齿生香。
车子一点一点往城里挪,我也一点一点搜寻着脑子里关于《牡丹亭》的相关信息,整理成比较好理解的顺序讲给他听。
其实我并不了解昆曲,也不了解《牡丹亭》,但是任何一个中国人说起这个都能聊两句。这就是所谓的国家的民族的,传承了几千年的文化底蕴。这个东西和你从书本看来的不一样,和个人的生长环境,价值观,社会环境都有关系。
只要是中国人就知道《牡丹亭》的华丽唯美,当中爱情故事的惊心动魄,为爱生,为爱死……
在我讲完自己仅知道的那些以后,他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才忽然又问:“梦见一个人,就爱上这个人,挺有意思的。”
说完这个他又认真看了看我,说:“如果我说梦到过你,你觉得奇怪吗?”
他的话把我吓了一跳,我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听别人说过从小在国外长大的人比较直接,他们擅于直接表达自己的感受,不会拐弯抹角。但是,这么直接的问,我有点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呵呵,其实也不一定梦到的就是你,就是觉得你有点熟悉。”他又说。
“我快到了。”我看着窗外,终于找了一句可以说的话。
“哦,快到了。”他也应了一声。
车子停在挤孩子的大军外围,他看了看路上那看不到头儿的车,问我:“孩子都要家长接么?”
“是呀。”我觉得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那个……刚才我开玩笑了。”他微微一笑,下车拉开车门说,“有时间再联系,期待你能做出更适合红日做宣传的方案。”
“谢谢。”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拉门下车。
看着他的车子驶远了,我忽然觉得有一种超级不自然的感觉,就像是我被人暗中观察一样,悄悄打量四周,什么也没发现。
我走路穿过车流,来到幼儿园门口,才等了一会儿就看到元元和童童一起排着队走了出来。
两个小东西看向我,先是笑了笑,转而目光转向了相反的方向,脸上的笑更深了。
我奇怪地顺着两个小东西的眼光望过去,心里暗道:看见熟人了?还是楚毅来了?楚毅没说这周要带孩子一起过呀……
第016 托付宽宽
在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迈巴赫停在那,车旁边站着何则林,他手里还牵着宽宽。怪不得元元和童童这么兴奋,原来是看到了弟弟。
我拉着两个孩子走过去,何则林笑笑说:“没提前和你打招呼。”
“没事,我只是没想到你会抽时间过来。”我弯腰抱起宽宽,他用胖乎乎的小手搂住我的脖子,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妈妈。
“宽宽,哥哥这儿有好玩儿的。”元元打开书包,从里面掏出一个软陶捏的小手枪递了过来。
宽宽的注意力马上就被这个五彩的小手枪吸引,接了过来就挣扎着往地下滑。
我把他放在地上,招呼三个小东西到路边的便道上,然后问:“何叔叔,您过来找我有事?”
“先上车吧,这儿也不是谈话的地方。”何则林说。
司机打开车门,我招呼三个孩子上车,然后自己坐在孩子身边。何则林坐在前排,往后看了一眼说:“该换车了,孩子再大一点这么坐就有点挤了。”
“嗯,我摇上号就准备买一辆,周末带他们出去玩。元元和童童和其他小朋友比,去亲近大自然的机会少得多。去公园的次数一只手也数得过来的。”我心里有点愧疚。
“我公司名下有几辆车用不上……”
“不用,我自己想办法解决。”我打断了何则林的话,他只要把宽宽带好了,其它的事一概不想再麻烦他。不管怎么说,元元和童童与何则林一点关系也没了。
“好,有需要帮忙你就直接说。不管怎么讲,现在我也算是你的长辈,你有事不来找我找谁去?”何则林温和笑着说。
他的话没错,我听着却觉得有点别扭。至少在一个月以前,他对我绝对还没有这样和颜悦色,他对我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理智地把握着我与他之间的距离。
那样的他,我能理解。身为父母的人,心里最重要的永远是孩子,何连成的死与我有直接关系,他迁怒于我是正常的。
现在他的突然示好,反而让我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先回家一趟,把书包放下,还是直接去找个地方坐会儿,让孩子们吃点东西?”何则林征求我的意见。
“先回家一下吧,现在时间也早,宽宽也没来过我这儿。”我想了想。
何则林既然有话要说,回家说才是最好的。至于吃饭,现在才四点不到,吃饭有点太早了。所以,他今天找的这个理由有点牵强。
孩子多有多的好处,到了家门口我才打开大门,元元和童童就一边一个牵着宽宽的手,拉着他上了门口的台阶,嘴里还小声说着:“宽宽,到哥哥家啦,上台阶慢点儿。”
元元的性格细腻一点,一直细心地护着宽宽。童童则不一样,上了台阶接过元元的书包,一把推开大门,一边说:“我先把东西送回去,你带弟弟在院子里等着我,我们家有秋千呢。”
住进这里的头年开春以后,沈末找了个专业的装修公司,把屋子和院子都收拾了一下,六十多平米的院子修了个小鱼池,一架两米多的假山,搭了个四角凉亭,旁边靠墙的地方种了一排的金银花,金银花架子下支了一个秋千。
他说葡萄架上容易招蛇,还是金银花好一点,不生虫,夏天还防蚊。他说的这点儿我倒是不知道的,事后我问他一共需要多少钱,他呵呵一笑说:“房东修整一下院子,是为了给明年涨房租做准备,踏实住着吧,明年房租翻一倍。”
话既然说到这一步,我只能安然接受。不过到了第二年,涨房租的事儿似乎被房东忘记了。
宽宽大概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小院子,眼睛有点不够使,看看这儿看看哪儿,满脸都是惊奇。孩子就是这么满足,一点新奇的东西在他眼里就是无价之宝。
元元领着他来到秋千旁边,用手抹了一下上面的浮灰,弯腰把他抱上去,说:“是不是想玩儿?不过你可得抓紧绳子,不然摔下来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