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贼兵困在山中数月,腹中如清水洗过一般毫无油水,乍见肉食和油面饼,那滋味不啻于吃到了海味山珍。虽贼兵进山带了大量的粮食物资,然而刘七和赵鐩岂会容手下大吃大喝的浪费,不知何日才能脱困出山,他们自然要精打细算做好长期的准备,在粮食的供給上也以定额分配。
再加上毕竟物资匮乏,酒肉之类的只有少量,哪里轮得到普通士兵享用,平日一日两餐都不能管饱,未下雪时还能在山林间打些野味过过瘾,大雪封山之后,这样的机会也几乎没有了。
对普通士兵而言,吃不饱,穿不暖,已经不是在过日子,而是在苦熬日子,苟延残喘了。
“好吃么?”宋楠冷冷问道。
“唔……唔唔……”两贼兵压根没空回答连连点头,左右手抓满了食物,左一口牛肉干右一口香面饼,嘴巴里塞得慢慢的,只拼命咀嚼吞咽,连喘口气都困难。
宋楠伸手连夺,将两人手中的面饼和牛肉脯夺下来丢在地上,两贼兵惊愕之后,扑到地上便要捡起,宋楠飞起两脚踢在两人脸上,将他们口中鼓鼓的食物也踢得飞溅而出。
两贼兵捂着嘴巴发愣,怔怔的看着宋楠。
“你们吃的挺开心嘛,来人呐,将这两个反贼扒了衣服挂在崖壁上去。”宋楠喝道。
王勇愕然道:“大人,那岂不是要冻死了。”
宋楠冷笑道:“就是要冻死他们,冻上一夜,冻成冰棍后再抛到山谷里喂狼去。”
两贼兵大惊,之前自忖必死倒也无所谓,如今伤口止住了血,身上暖和了,又尝到了美味的食物,对生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强烈,于是齐齐跪下叫饶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宋楠冷声道:“如何饶你们,你们的手上沾着我大明士兵百姓的鲜血,逃入山中亦不忘作恶,昨日南边山腰上的二十名官兵恐便是死在你们之手,你们还有脸来叫饶。”
两贼兵扑地磕头连声道:“不是不是,不是我们杀的,小人们也是被迫来此,被人抓了壮丁不能跟着走啊,我二人原先也是良民百姓,到如今这地步,非我等所愿。求大人开恩饶命啊。”
宋楠啐了一口骂道:“这话你去骗鬼去,既是胁迫从贼,在这深山之中守卫松散,干什么不见你们逃出山去?”
右首那名唇上有一只小黑痣的贼兵忙道:“大人有所不知,非是小人们不想,而是不敢啊。”
宋楠啐道:“有什么不敢的?难不成有人拿着绳子捆着你们的手脚不成?我瞧你们就是贱胚子,自甘堕落,宁愿当乱臣贼子也不愿洗心革面,莫要狡辩,拖出去,扒了衣衫。”
黑痣贼兵口头如捣蒜,叫道:“大人有所不知,因刘地帅说了些话,我们实在不敢逃出深山啊。”
宋楠皱眉喝道:“刘地帅是谁?他说了什么?”
黑痣贼兵道:“地帅啊,便是刘二首领,唔……便是刘七。”
宋楠心头好笑,这刘六刘七给自己加的头衔倒是挺牛气的,什么天帅地帅,又是搞权力神授的那一套,当下忍住笑听那贼兵说下去。
“地帅派人悄悄出过山,带回来的消息是,朝廷已经将我等跟随造反的兄弟们尽数摸清了籍贯家底,家中父母妻儿也都尽数处死,也绝不容我等投诚;既无活路,大伙儿自然不愿出山送死。”
宋楠皱眉道:“他这么说的?”
“是啊,当着全部兄弟的面儿说的,派出山的人还揭了几张朝廷的布告带了回来,我等都亲眼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