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平安郡主虽相貌出众,如今也是独身,但毕竟是个嫁过人的寡妇身份,以宋大人的身份,天下绝色女子多的是,纳妾填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何必要冒大不违去招惹这个郡主?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么?
但对宋楠了解颇深的江彬侯大彪王勇等人却是知道,宋大人是个重诺重义之人,平安郡主既对宋大人有恩,宋大人便不会弃他于不顾;若非宋大人是这样的人,自己这帮人又怎会对他死心塌地,甘愿跟着他出生入死。
见气氛有些沉闷,宋楠举杯笑道:“来来来,喝酒,咱们今日可是庆功之宴,其他的事容后再谈,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忧,这酒可是好酒,王府珍藏的虫草酒,只剩下这么三坛,全部被我搬来了。”
众人收拾心思,开怀畅饮,直喝到二更时分,这才兴尽散去。
宋楠虽喝了不少,但酒席散去之后他却并未睡去,心中有一件重大的事情,碍于酒席宴上人多眼杂而无法说明;宴席散去之后,宋楠留下了杨一清和张永两人,请二人随自己来到存心殿的暖阁中。
落座后,宋楠拱手对两人道:“两位大人,有一件事我必须要跟两位明言,但此事重大,特意留下两位便是商议一番如何处置。”
杨一清和张永见宋楠说的郑重,均打起精神,但见宋楠伸手从桌上取出一只锦盒来,当着两人的面打开,只见里边放着一叠纸张;宋楠拿出这些纸张放在两人面前道:“这是在朱寘鐇书房暗室中找到的东西,这些纸上都是愿意追随逆王造反的官员们写的效忠书,都按了他们本人的手印;回京之后有司审讯判罪这些都是铁证。”
杨一清和张永各自翻看着这些效忠书,杨一清道:“有了这些,这次没有现身的官员便无法抵赖了,难道其中有什么古怪不成?”
宋楠道:“你们细细的看,其中有几人不是宁夏镇的官员,而是身在朝廷的官员,虽然官职不大,但却让我很是不安。”
杨一清和张永仔细的一张张查看,张永突然叫道:“这一位卢见前不是兵部武备司的主事么?还有这位马承业,若我没记错的话,他该是五军都督府的总司库;哎呀,他怎么也在?”
杨一清探头看去,也吓了一跳:“吏部左侍郎张彩!这厮怎么也跟逆王扯上了干系?”
张永皱眉道:“若我没记错的话,大学士焦芳在吏部任尚书,张彩是刘公公举荐入吏部的,他怎么跟朱寘鐇走到了一起?这不太可能啊,难道说?”
张永骇然住口,睁大眼睛看着宋楠和杨一清两人,摇头道:“不会,决计不会。”
宋楠不做声,伸手在锦盒底部一掀,取出一块薄薄的木板,木板下方一本薄薄的账簿出现在众人面前,宋楠取出账薄来丢在杨一清和张永面前道:“两人再看看这本账薄。”
杨一清和张永头碰头凑在一起仔细的一张张翻看着账薄,烛火照耀之下,两人的脸上神色剧变,有汗珠慢慢的渗了出来。
“两位可明白了?我本疑惑王府之中囤积的数十万石粮食以及大批的盔甲弓箭刀剑和部分火铳是从何而来,这本账簿一出现,我便什么都明白了。原来自四五年前,兵部武备司五军都督府的库房中便有人暗中偷卖朝廷兵备物资给朱寘鐇,亦即是说他们早就是朱寘鐇安插的棋子。从这些钱银来往的账目来看,朱寘鐇拉拢了不少官员,以钱银铺路替他们谋求到好的职位。张彩收了朱寘鐇一万两银子,虽没注明是做了什么事,但可以肯定定是替朱寘鐇提拔了官员。”
张永和杨一清口不能言,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还有最重要的一条记录,不知道你们俩看到没有。”宋楠伸手拿过账薄来迅速翻倒最后的十几页处,指着一条记录道:“你们看。”
杨一清探头缓缓读道:“正德二年八月进京,出银两万,事成。”
张永道:“这上面并没有说花在何处了啊?”
宋楠冷笑道:“他没说,我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因为去年八月我在香山遇到了朱寘鐇一行,而且我知道他去见的谁,办的什么事儿。”
杨一清缓缓道:“刘瑾。”
宋楠点头道:“是他,替庆王府增加兵额之事便是那时,他送了刘瑾两万两银子,这账岂不是对上了么?”
屋子里一片寂静,咚咚咚心跳的声音都似乎能听得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