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楠恍然大悟,哈哈笑道:“原来那位追着云霄阁花船要强行非礼的公子哥儿便是你唐大人的公子?”
唐珏以手掩面道:“惭愧,惭愧之极,若非大人手下留情,这畜生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事后他跑来家中教人去围堵大人,我听说之后便赶来制止,侯爷从上了云霄阁花船之上,老夫虽眼拙的很,但是有人却是识得侯爷真容的。于是下官便将此事告知了王爷,没想到王爷和宋侯爷是故交,哈哈哈,这可不巧了么?”
宋楠微笑点头,原来自己的行踪便是因为这小子而暴露了,昨夜自己也不知道朱宸濠在南京,所以那一番打闹惊动了什么人也不太确定,现在看来,却是自己露了踪迹,被人看到真容了。
宁王爷哈哈笑道:“是啊,昨夜比赛一结束,本王便命人去核实,想请侯爷来见面喝酒,可没想到侯爷神龙见首不见尾,就那么无影无踪了。宋侯爷,你下手动作挺快啊,谁不知道云霄阁的沈云烟是卖艺不卖身的,要花十万两银子才肯献身,宋侯爷是给了银子呢,还是让那妞儿动了真情呢?这么快便打的火热,居然能躲在她的花船之上,哈哈哈,有趣。”
宋楠大笑道:“王爷,你这么说话,是要让我家宅不宁了啊,我那一屋子醋坛子要是听到您的这番话,还不要吵个一年半载?我这次来南京只是出来消遣散心,没打算惊动任何人,误打误撞和沈云烟结识也是意料不到,可没您想的那么多。”
朱宸濠呵呵笑道:“解释便是掩饰,人不风流枉少年,咱们男儿年轻时若不想办法风流些,难道老了干看着?啊?哈哈哈。”
众人一顿狂笑,朱宸濠这么说话,有人或许会认为是粗俗,但在此刻,给人的感觉却是亲切随意,男人一谈到这些话题,之间的距离立刻便拉近了许多,就好像可以随时称兄道弟了一般。
“哦,对了,还有个人我要向宋侯爷介绍,不过好像你们是老相识了,谷公公,别躲着了,宋侯爷来了。”朱宸濠高声叫道。
后方屏风处喀拉一响,一个矮矮壮壮的身影缓缓走出,胖嘟嘟的脸上带着招牌般献媚的微笑,眼神中却总能看出一切不踏实的感觉,正是谷大用。
不待宋楠动作,谷大用抢先行礼,口中第一句话居然是:“侯爷,皇上他身体可还好?”
宋楠大为佩服,虽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但起码谷大用于礼节上是不亏的;若有人将这一幕告知皇上,也许会勾起皇上十余年来和八虎们朝夕相处的感情,只可惜宋楠是绝不会去说的。
“皇上一切安好,谷公公若关心,何不上折子亲询?”
谷大用心中暗骂:“我几乎每月都上折子,但谁不知道这些折子皇上一份也见不到,都被张永那个狗东西给截留了。”
“是是是,见到宋侯爷,一下子便想起了京中旧事来,不免心中甚是唏嘘怀念。今日若不在此相见,宋侯爷恐怕都忘了我谷大用了吧。”
宋楠呵呵笑道:“谷公公过谦了,见了谷公公我也想起了些旧事。谷公公如今在南京城也不算沉寂,我在京城都听到几次你的大名呢,怎会忘了你谷公公。”
宋楠口中的所谓旧事跟谷大用口中的旧事可不一样,谷大用想起的是在京城的风光过望,宋楠想起的是谷大用在刘瑾支持下陷害自己的事情,这二者相差天上地下。
谷大用略有些尴尬,赔笑道:“俱往矣,一晃两年过去,有些事已是陈年往事;如今提那些旧事也是无益,人嘛,还是要往前看的。”
宋楠笑道:“说的在理,往前看才是正道,不过也要引以为鉴。别人都对宋某的好宋某永远记得,对宋某的坏,宋某也会记得,我就是这么一个人。”
听宋楠的话头不对,朱宸濠忙插话道:“本王素闻你们之间有些纠葛,但已经过去了数年,如今也算是故人重逢,当年的事情本王也有耳闻。谷公公是身不由己,毕竟刘瑾这个大奸臣在朝掌权,谷公公也是无奈之举。今日重逢之日,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两位一笑泯恩仇往事再也休提如何?”
宋楠静静不动,脸上带着冷笑,气氛一时极为尴尬,朱宸濠有些下不来台,正脸上有些不快浮现的时候,猛听宋楠放声大笑道:“好,一笑泯恩仇,宁王爷既然都这么说了,宋楠岂会不识抬举。谷公公,从今日起,你我旧事休提,一切重头开始,不知谷公公可愿意呢?”
谷大用大喜道:“多谢侯爷宽宏大量,今夜咱家要陪宋侯爷畅饮,不醉不归。感谢王爷从中调和,和宋侯爷之间的事情一直是咱家这两年的心病,这下好了,睡觉能谁踏实了。”
朱宸濠嘿嘿笑道:“你是担心他锦衣卫的人夜里来取你的人头么?”
众人一愣,旋即全部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