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念恩愿赌服输,住院去了。
对于他的病,区区五万块肯定是不够。沈识一声没吭,偷偷在旧书馆里窝了一天,挑了本当年他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南方收来的古名人手札,拖人找了拍卖行卖了。
这事儿他自始至终都没敢让吴念恩知道。每被老爷子问起,他便联合医生护士一起骗他说,所有的治疗花销用的都是他那五万块钱。
沈识暗暗发誓,倘若哪天自己有了钱,定要将善本再收回来。
这天周末,沈识才守了夜从医院回家。大老远就看到吴家那三条狗在自家门口转悠。
“小朋友,你就开一下门嘛。”吴家老大苦口婆心。
“不开!”
“小妹妹,我们真不是坏人。我们找你哥哥有急事儿。”吴家女儿假模假式。
“我都说了他没在!”
“别骗人了,我们都知道他就是躲着我们不敢见!姓沈的!你出来!”吴家老三穷凶极恶。
“快走开,不然我就报警了!我告诉你们,刑警队的罗队长可是我哥的好朋友!”隔着门的小兔在拒绝同时,还连带着秀了把人脉。
接连几天都没睡好觉的沈识,本来这会儿就低气压。眼下看到这种局面,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狂跳,一股火从胸口冲了上来。
这还他妈的没完了。
“你们差不多得了。”沈识走到三人面前,沉声道。
三人回头一看主角登场,瞬间就进入了角色。
一个演红脸、一个演白脸、还有一个和稀泥。
白脸吴自勉最先开口:“你是叫阿识吧!哎哟,我家老爷子以前就总爱跟我们提起你。说你平时没少照顾他,人特别好!”
“咱不是第一次见,我知道你们干嘛来的。”
红脸的吴自省哼了一声:“知道就好!”
“自省,你调整下态度!”和稀泥的吴自清制止了吴自省,继而转头对沈识开口道:“阿识啊,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来找你的原因,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那什么,你中午有没有空啊?要不咱们找个地方边吃边说?”
“不都说了不藏着掖着,有事儿搁这儿说。”
沈识打心眼儿里看不上这三人,连客套都不想客套。
“那……也行吧。”和稀泥尴尬地笑笑,道:“有件事儿我不知道你清楚不,就是我爸他的精神状况其实一直有点问题。早些年我妈还在的时候,就带他看过医生。医生说他好像是什么功能障碍,还开了证明。那天宣布遗嘱的时候,我们都怀疑他是犯病了,脑子不清楚。所以……”
“我们专门找人问了。人家说要是老人精神意识有问题,那个遗嘱是不作数的!”红脸的接到。
“但是我们仨一合计吧,又都觉得我们平日里忙,不常照顾老人。全是你一直在帮我们照料陪伴。我们理应分你一些。”唱白脸的上前一步,笑眯眯地说:“不然你看这样成不?书、几万块钱,都归你。房子,我们留着。不瞒你说,我们家人口多,房子不够住。尤其是老三,现在还在外面租房住。你体谅体谅我们,啊?”
说实在话,沈识真动过心思。等老爷子不在那天,他就把房子还给他的三个儿女。好称了老爷子最初的心愿,一家人和美团圆。
但现下看他们连吴念恩有精神病这样的理由都扯出来了,心下只有火大。
还好三人各自都长了一对狗招子,不知道那些旧书的真正价值。不然非得闹翻天不可。
“我师傅若真有病,你们就尽管拿着医疗证明打官司去。赢了,全归你们我一分不要。输了,就都给我瞧好了。”
沈识打死都不信他们真能搞到什么医疗证明。
“欸欸,我说你小子要不要脸啊?那是我爸!我们吴家立遗嘱,你个外人掺和个屁啊!”
吴自省恼羞成怒,上来就要拎沈识的领子。被沈识反手拧住了胳膊,疼的嗷嗷叫。
“你们给我听好,我是看着老爷子的面子才在这儿跟你们浪费功夫,别不识抬举。”沈识厉声道:“滚!”
说来也巧,小兔那张贵口点谁谁到。
罗郇今天正赶上休息,刚从鼓楼吃完饭路过沈识家。想着看看他在不,顺路打个招呼,便碰上了这一幕。
“干嘛呢这是?”
罗郇天生一张不怒自威的脸盘子,加上职业原因,光往那儿一站就很有威慑力。
“罗队。”
罗郇冲沈识点点头,继而打量着对面站着的仨人:“什么情况?”
“关你屁事儿!”见沈识又来了帮手,吴自省气急败坏。
罗郇脸一黑,用手指着吴自省的脑袋厉声道:“再说一遍?把你铐回去信不?”
吴自清先前就听沈识的妹妹说沈识有个当刑警的朋友,眼下又见沈识管这黑脸包公叫罗队,心知这可不是个他们能招惹的人物。
他赶忙换了口气:“误会误会,我们这儿说家事呢……那什么,阿识啊,我们还有点事儿,改天再来!回见啊!”
吴自清说完就赶忙带着吴自勉和到现在都没搞清楚状况的吴自省快步离开了。
见人走远,沈识才觉得疲倦感瞬间袭来。
他冲罗郇点头感谢道:“谢了。”
“你小子又惹事了?”
“怎么会。”沈识笑了下:“我师傅立了个遗嘱,把名下财产都给我了。这不,他家这三个就不愿意了,跑来这儿闹。”
罗郇点头说:“这事儿我还真不好管。但瞅那仨人老鼠眼、扫帚眉,不是小偷就是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