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丽华点点头,她叫过贴身侍女,让人送最近出产的银耳和其他的东西到燕王府去。原本萧丽华是想直接给常氏的,不过考虑到长公主这会还在,要是直言点名那就是打脸了。别到时候又结下长公主这么个梁子。
☆、第58章 雨夜
清晨,晨光已经完全出来,将天际完全照亮。
秦女官袖着手,看着那边坐在席上的萧妙音。萧妙音寅时三刻就起来了,然后就是背书,如今小皇帝已经十五岁,这年纪已经可以去朝堂,而不是一味的读书了。李平自然是不用再来专门教那对双胞胎。
双胞胎兄弟太皇太后已经派另外人去教导,至于萧妙音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她原本就是捎带的,既然这会没叫上她,自然也是没有她的事。
幸亏这会主流是学那些尚书曲礼之类的东西,这些没有师傅教,但是拓跋演看的那些书上还留着他的一些注释,萧妙音靠着那些,看懂也不成太大问题。
宫廷中除了锦衣玉食之外,就是这些典籍了,实在是丰富。
“三娘子,该休息会了。”秦女官瞧了瞧那边的漏壶,算算时辰,外头的天已经大亮,估计也不是很早了。
“嗯?过的这么快?”萧妙音将手里的书卷放下,喝了一口蜜水润了润喉咙。
“是呀。”秦女官笑道,“这时候,恐怕朝中诸公都已经上了朝堂了。”
贵族们尤其是身上有官职的,早上寅时二刻摸黑起身,“诸公每日天不亮的就要起来,曾经还有过因为冬日清晨太黑,看不清道路摔下河去没命的都有。”
萧妙音一听顿时捂住嘴。
“……”饮过蜜水,接着上来的是银耳粥。这东西对女子有很好的作用,听说两宫更是每日服用,银耳此刻多是靠入山中采集,产量不多多处于蜀地,珍贵的很。只是一小匣子,就要好十几车的布帛。
不过这在宫中也算不上是什么太稀贵之物。
自从萧妙音来了初潮之后,负责她饮食的女官就更加的注意,虽然没有让御食曹里过问,但也小心翼翼的厉害。
银耳粥是混了梨子煮好的,不知道炖了多久,小杓轻轻一舀,浓稠的汁水就淌了出来。
萧妙音在宫廷呆久了也和当初不一样,她斯文的将一碗银耳粥用完。接着就是起身到另外一处侧殿用朝食。刚才那些只是她的开胃点心,还没吃正餐呢。
萧妙音的作风跟了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提倡节俭,她也就衣不重文饰,食不追求美味。外头的那些贵族世家,有家底的,在膳食上一日耗费就有万钱之多,要是还有那种挑剔的,还会感叹虽日费万钱但无处下箸。
无疑,这种是最讨太皇太后嫌弃的。
萧妙音原本就不是这种人,入了宫之后,也知道如今是太皇太后做主,从来没怎么任性过。
案几上放着一碗包了猪肉的馎饦,另外是几碟时令蔬菜。萧妙音的朝食就是这个,一开始掌膳的女官听说这位萧三娘子早膳竟然只要这点东西,苦的几天都没有个好脸。
宫中就算再提倡节俭,排场也不会小到哪里去。东西要的越简单,就越不好准备。一直到那几样简单膳食被萧妙音吃了那么久,才放心下来。
秦女官服侍萧妙音用膳完,萧妙音漱口擦手之后,看向秦女官,“阿秦也去休息会吧。”在宫中久了也能明白女官们尤其是贴身服侍的女官,作息都是跟着主人走。吃饭睡觉之类的完全不规律。
这么下去迟早是要生病的,萧妙音知道生活作息不规律,身体容易出问题,宫中对生病的宫人内侍从来不手下留情,他们也没有看病的权力。
“妾多谢三娘子。”秦女官也不硬撑,听到萧妙音让她下去休息一会,也告退了。
萧妙音到殿外走一圈,消消食,她这些天感觉又胖了一点。她到了发育期,胃里就像个无底洞,不管吃多少,都没有多少饱感。萧妙音吓得以为自己是不是有了甚么毛病,毕竟这老也吃不饱的也不是个事。
结果她把这事和拓跋演一说,拓跋演说他也这样,只是在太皇太后面前不太表现明显。贵族们讲究养生,宁可饿着也别吃太饱。
和拓跋演一比,萧妙音觉得自己很幸福,至少她不用时不时的去太皇太后面前晃,太皇太后不宣召她,拓跋演也不好每次都带她去东宫。正好可以让她自由自在的吃个够,反正也没有谁跳出来不准她吃多了的。
比起来还是拓跋演比较惨。
想到这里萧妙音就噗嗤一笑,站在那里自己可乐着。
还没乐多久,身旁的小黄门过来禀告,“三娘子,陈留公主来探望您。”
萧妙音如今还没有定下名分,不过拓跋演和她青梅竹马,情分非同一般,西昭阳殿的宫人内侍更是小心服侍,若不是她眼下还是未嫁小娘子的身份,恐怕叫她娘子的都有。
“陈留公主?”萧妙音对这位大公主印象很深了,她无心和宫中的公主交好,但是陈留公主却是很乐意到她这里来。
惊讶间,陈留公主已经急匆匆的走过来了。
陈留公主的年纪比拓跋演还要大那么一岁,先帝留下来的诸多皇子皇女中是名副其实的大姐,如今陈留公主年已满十六,这年纪别说在盛行童婚的鲜卑族,就是在汉人里,也是要找夫婿了。
萧妙音最近听过拓跋演随口提起这位大姐的婚事,太皇太后有意让宋王尚陈留公主。所谓的宋王也就是那个从南朝逃过来的皇子刘衡。
“小女见过贵主。”萧妙音见到陈留公主步履匆匆的走过来,心下知道或许这位公主已经听到风声了,找自己或许是来求证的。
“三娘。”陈留公主今日一副鲜卑贵女的装扮,只是头上戴着一只金步摇,方才她一路急匆匆走过来,发髻间的那支步摇上的花枝颤动不已。
“你可曾听说宋王之事了?”陈留公主胸口起伏不定,甚至连寒暄都没有和萧妙音说了。
萧妙音自然是不会将拓跋演和她说过的话随意往外面说,她看得出来拓跋演看似温和,其实想要获得他的信任相当难,或许她一个不小心的说漏嘴,可能就会坏事。
她不觉得拓跋演难相处,毕竟打小就生活在太皇太后的眼线当中,她又是这么个身份,自然是要小心为上了。
“公主……”萧妙音心下立刻决定装傻卖痴,她眼睛里露出迷茫也疑惑来,“宋王有事吗?”
南朝前皇子归顺北朝是大事,宫中没有人不知道。不然萧妙音直接会给陈留公主一句‘宋王是谁啊’
“……”陈留公主一口气憋在喉咙口险些上不来,面前的少女不是她能够任意对待的对象,陈留公主只能按捺下心中的着急,“我听说太皇太后让宋王尚公主。”
如今宫中的公主皇女都没有下嫁,照着长幼有序的规矩,很有可能就是陈留公主。
陈留公主才不想下嫁给那位宋王!
都说南朝文士儒雅俊美,可是一个阿爷被叛臣所杀,自己夹着尾巴渡江过来的丧家之犬哪里称得上儒雅二字?
“……此时儿没有听到过风声。”萧妙音眨了眨眼睛,嘴唇也抿了一下,一副瓦全不知情的模样,“何况还未曾下旨,说不定是以讹传讹。”
“……三娘真是好气性。”陈留公主被她这话气个倒昂,要是真的等到太皇太后下令让中书省拟定了,那么她还有甚么回转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