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心下念着王冀,重新撑着身子跪坐起来,一面是朝傅老夫人爬去,一面是低声哭道:“母亲,此事是我一人之过,与阿冀无关。”
“当年他也只是一个稚子小童,什么事都不知道,是我与他说二哥儿的糕点比他好吃,让他偷偷把糕点换了...”
“母亲,您要怪就怪儿媳一人吧。”
“阿冀心善,又自幼孝顺于您,他若是知道这糕点会害了二哥儿,便是如何也不会换的。”
纪氏一面说,一面朝傅老夫人磕起了头,她身形不稳,衣饰渐乱,脸上的泪珠和冷汗早把她精致的妆容给磨掉了...这样的纪氏哪里还有往日风采?
傅老夫人手中依旧握着佛珠,她垂下一双平和目,良久才一语:“我信你所言,也信三哥儿的确是年幼无知...如今三哥儿长大成人,入了国子监,往后他还要入仕为官,我不希望他有此恶名。”
纪氏闻言,心下一松...
听傅老夫人的意思,便是不择罪了,她端端正正又磕了个头,口中言道:“母亲大恩,母亲大恩。”
傅老夫人淡淡瞥了她一言,声音淡漠:“你也不必急着谢我,这些年你心下怨愤,如今又觉阿允在九千岁面前得了脸,行事越发不顾起来。往日之事既已过去,我便也不再多言,往后你若能安生些,便也罢了——”
“若不然,我不介意替阿媛、阿冀重新换个母亲。”
纪氏心下一颤,抬头看去却只能看见傅老夫人面上的淡漠,这一分淡漠她时常见到,却都未有今日这般让她害怕:“儿媳,记下了。”
“阿佩虽然与你隔了层肚皮,可到底也是我王家的女儿,你若是实在不想教,我也不会逼迫于你...”傅老夫人说到这,些微一顿,而后是道:“总归老婆子还能再活几年,教导一个小丫头也还有心。”
纪氏面色一变,忙道:“母亲这是什么话,阿佩也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会好好教导她。”
如今阿媛丢了名声,若是再让那个贱蹄子养在千秋斋,保不准往后还要压上阿媛一头...她虽然惯来不喜那个贱蹄子,可相较于此,还不若掌控于手中的比较好。
“你能这么想,那就最好不过了——”
傅老夫人重新转起了手上的佛珠,也不再看她,只一语:“去里屋把自己拾掇好,就走吧。”
“是...”
“那个平儿,你不必去找了——”
纪氏身形一顿,心下猛地一跳,她转身看了眼已闭目养神的傅老夫人,低声应了。
如意斋。
王昉坐在床边,她的手中握着一碗安神茶,递给王蕙,一面是细细看了回她的面色:“可要请大夫过来看看?”
王蕙接过安神茶,她面色还有几分苍白,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也没什么大碍...不过是受了些惊吓。”
她这话说完,是用下一口茶,才又问道:“六姐怎么样了?”
“胡大夫说她需要休养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