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也不过是再迎一回敌,没有什么好惧得。”
陆伯庸这话说完,眉眼倒是泛开了几分笑:“说来我们父子三人还从未一同迎过敌,这一回便让他们看看什么叫做‘上阵父子兵’。”
他这话倒是让原先紧绷的气氛也好了许多,离开的事自然不提了,一家人难得一道吃了晚膳…等用过晚膳,陆意之便扶着王昉往九如斋小心翼翼得走去。如今已是十一月,夜里是越发凉了,尤其是那冷风打在人的脸上,刮得人生疼。
陆意之手环着王昉的腰肢,一面是提醒着人注意脚下,一面是半侧了身子替人挡住风。
如今王昉虽已过了头三月,可陆意之却还是不敢松懈,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王昉看着他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心下好笑,面上也果真笑了出来…她的手握着陆意之放在她腰上的手,口中是跟着一句:“我哪有这么娇贵?你若再说,反倒是让我连步子也走不清了…何况这个孩子很乖。”
这个月…
王昉该吃吃该喝喝,比起当初怀满满的时候精神头不知要好出多少。
除了担心陆意之…
她想到这心下便又止不住叹了口气,谁会想到,这辈子的淮阳王有了卫玠的帮衬竟然能一路通畅得过来…这才多久,竟要兵临城下了。
陆意之自然也察觉到了她突然低落的情绪,他仍握着王昉的腰肢往前走去,口中跟着的那句话带着几分歉意与自责:“这一回又要让你受苦了。”陶陶两次身孕,他都无法好好得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不知道这一回,他还有没有命回来见她。
王昉闻言却是摇了摇头,她握着陆意之的手轻轻捏了一捏,声音如故,温和从容:“你不用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家在这,我在这,我和满满会在家里等着你,所以你一定要平平安安得。只有你平安了,我们才能平安。”
是啊…
他不能败,只有打赢了,他才能够保护他们。
若不然天子更迭,朝堂清算,受苦的便是他们…陆意之握着王昉的手又收紧了几分,他一瞬不瞬地看着王昉,口中是跟着一句:“我答应你,一定会平平安安得回来见你们。”
…
十二月。
金陵城中每日都有淮阳王的消息,淮阳王的军队离得越近,城中的人便越发慌张…好在有陆意之,他先前战胜燕北的名声还在,众人看着他心下也能稍安些。
而就在众人一日又一日的慌张之中…
淮阳王的军队还是到了金陵城外,他当年起势的时候只有三万将士,如今因为有了卫玠的扶持,将士已高达至十五万余。
金陵城外——
淮阳王与卫玠高坐在马匹之中,身后是黑压压的一片,马蹄轻翻便能震得土地也抖上几抖。
“大侄子——”
淮阳王看着站在城墙上的男人扬声喊道,他如今已有五十余岁,即便穿着一身黑色盔甲也难掩富态。他仰着头,脸上是未曾遮掩的得意之情…他以前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一日,其实做个闲散王爷很好,先帝因他当年救驾之功给了他一块宝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