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2 / 2)

但等到了厨房一看,哪里还有半点热水?

山村的冬夜是很冷的,所以最后薛嘉月也只是用冷水匆匆的洗了洗手和脸,然后就进屋关上门,落下门栓。不过随后她想了想,又特地的将屋里那张破旧的竹椅子搬过来抵在门后,这才脱衣上床睡觉。

今儿一天她确实是来回奔波累了,所以就算今天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但她还是头挨着枕头就立刻睡着了。

一夜好眠,迟早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光都已经大亮了。担心若待会儿孙杏花和薛永福起来看到早饭还没有好孙杏花就会骂人,薛嘉月赶忙的穿衣起床准备烧早饭。

刚穿好衣服,就听到大门被轻轻敲响的声音,她趴在门缝处往外面一望,就见薛元敬正站在门外。

她连忙拿下门栓,拉开大门,笑着叫他:“哥哥。”

太阳尚未升起,天边一抹绯红色的朝霞。而现在,在薛元敬眼中看来,薛嘉月的笑容就如同天边那一抹绯红色的朝霞一样的鲜亮。

他就轻轻的嗯了一声,然后抬脚走进了屋里来。

冬日早晨寒冷,呵出来的热气都成了白色。因为没有热水,两个人现在都不好洗漱。

家中的米粮虽然都在孙杏花和薛永福的屋子里,但孙杏花是个喜欢睡懒觉的人,也不喜有人打扰她睡早觉,所以她提前一晚就会将次日要用到的米粮放在厨房,并交代薛嘉月明儿早饭要做什么。

这会儿薛嘉月就拿了昨儿晚上孙杏花放在厨房里的半碗大米和半碗绿豆,开始做起绿豆大米水饭来。

冬日要做的农活少,自然体力消耗的就少,所以夏秋农忙的时候还能早晚水饭,中午吃一顿干饭,偶尔还能早上中午都吃干饭,但是到了冬日,一日三顿就都是水饭了。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些粮食下来。

大米和绿豆昨儿晚上就已经用水泡上了,这会儿只用捞出来稍微的搓一搓,然后放到锅里加水,往灶膛里塞柴火就行了。

薛元敬帮薛嘉月塞柴火。塞柴火的间隙里他还从怀中拿了本书出来看。

薛嘉月探头看了一眼,就见他手上拿的那本书正是昨儿他们在书铺新买的《左传》。而且看这本书已经翻过了好几页,想必薛元敬一早就起来看了。后来估摸着是隔窗看到她起来了,这才过来伸手敲门。

薛嘉月就笑了笑,也不开口打扰他,弯腰从菜篮子里拿了几棵青菜扔到水里去洗。

大冷的早上,她自然也不会跟自己过不去,冷水里洗这青菜。灶台上面除了两口大锅,中间还间隔着两只口不大但很深的小锅,就是烧饭的时候顺带用来烧热水的。这会儿薛嘉月就揭开了第一口小锅的盖子,舀了一瓢已经烧的半开的水到盆里,再兑半瓢冷水就成温水了。温水里洗青菜就一点也不觉得冷了。

等将青菜洗干净,薛嘉月就拿了菜刀和砧板放好,开始切起青菜来。看看大锅里的水饭还没有烧好,而薛永福和孙杏花也还没有起来,薛嘉月就赶紧的叫薛元敬拿盆过来舀热水洗漱。自己也赶紧的洗漱起来。不然等待会儿薛永福和孙杏花起来,不定的热水就被他们两个给用光了,她和薛元敬就只能用冷水了。

将两口小锅里的热水舀尽,薛嘉月重又添了冷水进去。等到她洗漱好了,看看锅里的水饭也快要好了,她就开始炒起青菜来。

这时就听到吱呀一声令人牙酸的声音,薛嘉月抬起头一看,就见薛永福和孙杏花那间屋的屋门开了,薛永福和孙杏花正相继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薛嘉月就低下头,只当自己没有看到,继续炒着锅里的青菜。

薛永福这时就拿了个盆过来打热水要去和孙杏花洗漱。不过看着薛嘉月在厨房水汽缭绕中的精致小脸,他打完水之后也不着急走了,反而是将盆放在灶台上,自己也身子倚在灶台边上,笑着问薛嘉月:“昨天你跟着韩奶奶第一次进镇,有没有到哪里玩玩?”

薛嘉月不想理他,所以头也没抬,简洁干脆的回道:“没有。”

但薛永福很显然没有被她这句话给噎到,反而又笑着开口问道:“你......”

不提防孙杏花正站在厨房门边上,闻言就声气很不好的开口说道:“我倒没看出来你这样的关心她。既然你这样的关心她,往后她去哪你就跟在她屁股后面一起去,也省得你事后这样的问她她还不给你好脸子。”

薛永福连忙回头,嬉皮笑脸的哄她:“二丫这不也是我女儿嘛,我做爹的关心关心自己的女儿怎么了?”

孙杏花瞪他一眼,不说话,转过身就走。

薛永福就顾不上薛嘉月了,端了盆忙去追孙杏花。薛嘉月还听到从堂屋里面传出来孙杏花的骂声:“你就是个贱的。你女儿?你们也就只明面上担个父女的名声罢了,其实她是你哪一门子的女儿?而且她那样冷着一张脸子对你你还要巴巴儿的贴上去和她说话,你不贱谁贱?”

耳中又听到薛永福嬉皮笑脸哄孙杏花的声音:“是,是,我就是个贱的。你别发火就行。”

又不知道他低声的跟孙杏花说了句什么话,就听到孙杏花重重的呸了一声。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薛嘉月暗暗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就将炒好的青菜盛到了盘子里。

可能因着刚刚事,吃早饭的时候孙杏花又开始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起来。薛嘉月权当自己没听到,只低头吃饭。

好在吃完早饭之后薛永福和孙杏花就出门去村头的那户人家打牌去了,薛嘉月这才得以轻松起来。

今儿太阳很好,薛嘉月就将自己睡的被子都抱到外面来晒,想了想,又走到薛元敬的那屋去。

就见薛元敬正坐在屋中很认真的看书。于是薛嘉月就笑着叫他:“哥哥,现在天冷了,被子不暖和晚上睡觉就会冷。趁着今儿太阳大,我把你被子抱出去晒一晒啊。”

“被子重,我来抱。”薛元敬就要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去抱被子,但被薛嘉月给止住了,“不用。被子能有多重?我抱得动的。你继续看书就好了。”

说着,不由分说的就走过去抱了薛元敬床上的被子到屋外去。

等晒好了被子,她就将要洗的衣服都整理出来放到篮子里,跟薛元敬说了一声她去小溪边洗衣服之后,她拎着篮子就往外走。

等出院门的时候,她一眼就看到赵寡妇没骨头一样的斜倚在她家的院门上,双手拢在袖中,正吃吃的笑着同一个人打牙犯嘴。

那个人身上穿了一件破旧的棉袄,里面的棉絮都露了出来,右边袖子上还有一块很大的油迹,正笑的裂着嘴,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大黄牙来跟赵寡妇说笑。

是薛老三。

赵寡妇和薛老三这时候也看到了薛嘉月,不过因为孙杏花嫁过来之后对赵寡妇那一顿撒泼似的大骂,赵寡妇老早就和薛嘉月家不来往了,于是这会儿看到薛嘉月,她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然后转过头,目光看着自家院门上被风吹日晒的残破不全的门神画像。

薛老三却是走过来两步,笑着跟薛嘉月说话:“哟,这不是二丫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看到她手里拎着的篮子和棒槌,还有篮子里面放着的衣服,他又涎脸饧眼的问道:“二丫妹妹这是要去洗衣服啊?溪水深,你一个人去多让人不放心呐。不如哥哥陪你一起去洗?”

薛嘉月直接没理他,拎着篮子转过身就往前面的小溪走。

走出两步,还听到背后赵寡妇嘲讽着在说薛老三:“怎么,看人家小姑娘长的水灵你就动了坏心思了?你可积点德吧。人家才多大?”

还听到薛老三嘻嘻笑着说话的声音:“我怎么不积德了?她那个爹是个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你还能不知道?这样水灵灵的一个小姑娘放在他面前,就跟在一头狼面前放了一块新鲜的肉,他能忍得住?继父继女嘛,咱们村子里以前又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许他薛永福肖想得,我薛老三就肖想不得了?有好处大家都落嘛。”

耳中听到赵寡妇呸了一口,然后又吃吃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