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2)

京兆尹 云雪扇 3442 字 6小时前

也不怪他这时候才通报,郭临在内室的时候都是不让人近身的,除了阿秋和姚易以外,没有人可以接近。姚易刚刚出门办事了,李延不敢进来,又怕怠慢了贵客,这才如此着急。

郭临问道:“贵客?”

李延说道:“是太孙少师陈大人。”

“少师?”郭临一路走一路想,终于想起这号人物。

到了前厅,郭临带着满脸笑容拱手道:“下官招待不周,让少师大人久等了。”

座上之人闻声抬头,他一袭素色的广绫衫子,托着光可鉴人的乌黑长发披散在肩。两抹浓淡相宜的剑眉簇拥着眉心一点朱砂,增一分太浓,少一点却淡。一双杏眼落在郭临身上,突然一弯,脸上就带了笑意:“是聿修冒昧前来,郭大人不怪罪才好。”

连院里开的最美的木芙蓉都要惭愧地合上花瓣,眼前这人的气度风姿竟让人找不出言语描画。他只是普普通通的坐着,就生生将庭院、座椅、摆设都衬成了俗物。

郭临不禁暗自感叹,琼关军中那些豪气冲天的汉子,也有不少五官俊美的,可那气质风度却是截然不同的。太孙少师陈聿修,原来是这般风华的人物。

阿秋跟在郭临身后,也看呆了。郭临轻咳数声,走上前坐下,瞅见陈聿修跟前的茶盏都饮了一半,可见人家在此候了有些时候了,颇有些不好意思:“劳少师久等了,下官实在失礼。”

陈聿修扬眉一笑:“郭大人过虑,贵府的茶水不错。”

郭临僵笑几声,见对方好说话,不由也放松了下来:“不知少师今日前来可有要事?”

陈聿修含笑看向郭临,看得她一阵心虚:“朝中传闻京兆尹郭大人性情孤僻,不喜与人来往,除了楚世子外,从不接他人的请帖。”他顿了顿,似乎在观察郭临是否在认真听,“今日宫中盛宴,皇太孙担心你误了时辰,会殿前失仪,特此派我前来,携郭大人一同前往宫中。”

郭临尴尬得要死,朝中居然还有这种闲话。好在她厚脸皮惯了,被陈聿修呛了也不恼,笑眯眯地回道:“下官正巧不识得宫中的路,还要劳烦少师了。”

陈聿修笑道:“乐意之至。”

秋日的百花以菊为首,兰桂伴之。因为近日宫中花开的极好,皇上为了表示皇恩浩荡,下旨由舒贵妃操办一场百花宴,召群臣一聚。一来扫除太子一案带来的阴霾,二来更要向天下表明,即使发生了这样大的事,朝廷依旧固若金汤。

而郭临不知道的是,这种百花宴,女眷亦可参加,往往变相是朝中贵族们的相亲宴。她跟随陈聿修步入席间,放眼望去。女眷席上花红柳绿,倩女如云,真是人间好景色。她这厢在惊叹他人,殊不知自己也成了一道风景。她与陈聿修一路走来,已经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

两个公子,都是少年为官,惊才风逸,丰神俊朗。一文一武,立在花间,格外赏心悦目。相比自小长在京城的陈聿修,第一次在贵族间露脸的郭临得到的关注更多一些。原本郭临身世不高,一些人还瞧不上她,可现在她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又是个仪表堂堂的年轻公子。不少贵妇人心里都打着算盘,小姐们偶尔抬眼偷瞄他们俩,不一会儿又娇羞地低下头去,好不热闹。

郭临望见了远处冲自己打招呼的世子,便与陈聿修说了一声。陈聿修点头一笑,径自去了。郭临走到世子身边,却见世子盯着陈聿修的背影,低声道:“你怎么和他一起来了?”

郭临不由苦笑:“人家都找上门来了,我还能怎么办啊。”

世子哼道:“这个老学究,我还记得小时候在京城,父王总喜欢要我和他比诗词书画。老天,他们家几代学士,我怎么可能比得过。偏偏我年纪比他大,你说气不气人。这要是比武,哼,看我还不把他打趴下……”

郭临惊道:“你比他大?”光那份气度,没有些阅历的人是做不到的。

世子努努嘴:“貌似和你一般大……”说着他看向前方,表情一变,“不说这个了,我给你介绍个人。”说着便拉着她向前。郭临抬头看去,德王和庆王正缓步走来。世子满脸带笑地迎上去:“三堂兄,四堂兄。”

郭临一下子被推到了德王跟前,世子道:“这是我义弟郭临,以前见过的,还未曾好好的和堂兄们打招呼。”

不知道世子吃错了什么药,郭临心中叹气,面上却是无懈可击的微笑:“下官见过德王、庆王。”

德王儒雅地笑道:“父皇常和我们兄弟夸奖郭大人武艺非凡,一直不得缘一见。”

郭临笑道:“下官初来乍到,怠慢了殿下还望殿下恕罪。”

德王柔声道:“郭大人不必如此,我兄弟二人本就有心和你结交,日后多亲近亲近不就好了。”说完他看向世子,世子点头接道:“那是自然的。”

世子以往除了赵王,皇子中谁都不怎么交好,怎地现在和德王如此亲密?看来很有必要和世子谈一谈了,郭临看着和德王相谈甚欢的世子,心中想着。

不多时皇上便到了,众人纷纷行礼,皇上道了句免礼,笑容很是和煦:“今日百花盛宴,君臣同乐,大家不用拘礼。”

跟在皇上身后的七皇子怀中抱着三岁的八皇子,正拿了个小玩意逗着他玩,八皇子咯咯直笑。这笑声仿佛有着传染力,疏散了大家心中些许的紧张。郭临挨着世子坐下,碰碰他的肩,问道:“怎么不见六皇子?”

世子古怪地看着她:“你忘了,早年六皇子生下来没多久就夭折了啊。”

郭临“哦”了一声,世子摇摇头,叹息道:“可怜贺妃娘娘膝下无子,太子逼宫又牵连了镇国侯府,你没见今日她都没出席么。”

原来是这样,郭临一面吃着糕点一面想着,现在镇国候一家子还在禁足,宫里唯一的这么一个贺妃也无法指望,不知道日后能不能逃过这一劫。

皇太孙越众而出,双手捧着一个卷轴。他虽然才十岁,但无论身姿还是神情都显露出不输于皇子们的气度。他走到中间,扬起笑脸:“孙儿有礼物要献给皇爷爷。”

郭临看着他乖巧地献画,祝福话说得皇上龙心大悦,招他上来坐到自己腿上,一幅祖孙温馨之景。好像逼宫的太子不是他的父亲,也不是皇上的儿子,众人仿佛也都忘了。太孙的母妃,原太子侧妃常氏在一旁温柔地笑着,脸上一片满足,似乎自己也不曾死去一个丈夫。皇上下首附近的位置本来是轮不上她一个小小侧妃的,可她现在是皇太孙的母妃,风光无限地坐在这儿的人,除了她还能有谁。

太子一案最终的受益者居然是郑国公常家,这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如果太子一案是有心人策划,常家会做这种事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再怎么说也是太子的姻亲,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要被搭进去。

不过话说回来,按理太子折了,顺位继承就该是他的弟弟,略去出身不高的晋王,天牢中的赵王,最大的可能应该是德王。郭临看向皇子那边,他正和郑国公常继交谈甚欢。

世子敲了一下郭临的头:“想什么呢,喊你半天都不应。”

郭临这才回过神,问道:“什么?”

世子指指不远处的女眷,笑得很是促狭:“方才五公主提议,今日花开得这般好,不如让贵族小姐们献上才艺,陛下也点头同意了。”说着他长叹一口气,“从小就只看你和阿秋玩的好,不见你对什么姑娘倾心,今日美女云集,可要给你好好挑一个。”

郭临放了一块桂花酥到口里,细细品味了一番后才悠悠地道:“仔细瞧,仔细挑,看看谢太傅家幺女来了没。”

世子的脸“刷”地一下红了,指着郭临“你你你……”你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只得扭过头嘀咕一句“竖子难与”。

郭临瞧着好笑,小时候王妃说给他定下这门亲事,他当天就躲在房里不出来,半夜里红着脸跑来找郭临,别别扭扭地说大丈夫如何能被一女子束缚,嚷嚷着不娶。第二天又闹着要看谢小姐的画像。每次提到这个谢小姐,他准是吃瘪。

☆、第9章 生死难回

贵族小姐们,或是弹曲或是献歌,人美花娇好一番景象。永宁侯府的孙小姐一把好嗓子,唱的婉转动听。秦侍郎家的小姐一曲《沾花平乐》,琴声美妙。武威将军鲁家小姐别出心裁,舞了一段剑。几段表演下来,各有千秋。郭临身旁的世家公子们一阵阵叫好,更有甚者,拿出笛子给献歌的孙小姐伴奏,传出一段佳话。

坐在回秦府的马车内,丫鬟烟儿犹豫地瞅了瞅她家小姐。那小姐笑道:“烟儿有话说?”

烟儿点点头,道:“小姐,前些日子你苦练《长风歌》,今天这么好的机会为何不展示出来,郭大人一定会注意到的。”

这位小姐正是秦侍郎家的独女秦慕樱,她自小学琴,秦侍郎为她还请了宫中有名的乐师,如今一手琴艺京中无人出其右。加上她性子模样都是极好的,在京城贵族中是颇有才名的小姐。

此时她抿嘴一笑,摇了摇头。《长风歌》是琼关的曲子,她也是打听了好久才知道郭临常常在军中吹奏这首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