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印身为大相国寺主持,又兼掌白马寺,股市和债市都是他负责的,知道的秘密太多了,这家伙被抓起来,要是管不住嘴巴,什么都往外说,那还不要人命啊!
赵曙的小脸变色了,声音都略带颤抖。
赵祯扫了他一眼,随即冷笑。
“怎么,这点事情就怕了?要是连这点胆魄都没有,谁给你的胆子,什么钱都敢赚?”
赵曙被责备得无地自容。
“儿臣错了,请父皇责罚。”
“错在哪了?”赵祯反问了一句,赵曙瞠目结舌,不知道如何回答,只能说道:“是儿臣给父皇惹了麻烦,儿臣该死!”
“你是一国储君,是未来的天下之主,别动不动就错了,该死的。你死了,谁来继承朕的万里江山?”
赵祯伸手,赵曙连忙搀扶着父亲的胳膊。隔着龙袍,赵曙都能清楚感到,父亲的手臂松弛,仿佛是一团棉花,可就是这样一条衰老的臂膀,还是能给他遮风挡雨,给他无与伦比的勇气。
“行了,别害怕,凡事都有父皇呢!”
赵祯难得笑道:“你说说,打算怎么办?”
“儿臣,儿臣以为当立刻去把佛印大师救出来,绝对不能让他落入刑部那些人的手里!”
“救……怎么救?”赵祯笑呵呵道:“是朕下一道旨意,还是你自己去硬闯?”
“这……”赵曙又哑火了。
“股市和债市出了这么大的波动,又有人散播谣言,扰乱军心,他们抓佛印,那是天经地义,哪怕是父皇,也不能降旨干涉,至于你……那就更不行了。”
“可,可万一……”
“没有万一!”赵祯把脸色一沉,怒道:“你既然用了佛印,信了他,就应该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更何况,就算佛印说出了什么,又能如何?他们还敢抓你这个储君不成?”
不得不说,还是老皇帝够霸气。几句话,就把赵曙镇住了,他心里也不那么慌乱了。只是赵曙还有些担忧,毕竟通过佛印,这把火会烧到萧观音和王宗翰,要是把他们也给抓了,那就对不起师父了,赵曙就算不想露头,也不行了。
赵祯也猜到了儿子的心思,想了想,轻轻一笑,“没事的,只管看着,你师父能应付,他应付不来,还有父皇呢!总而言之……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耽误了正事……”
“正事?什么正事?”赵曙犯傻了。
赵祯气得怒吼:“还有什么正事!你们弄了那么多钱,不会光想着坐在床上数钱玩吧?用了,赶快给朕用了!修直道,建城池,再扩充3万禁军!你敛财父皇可以不管,但是你要花不明白这笔钱,出了亏空贪墨,父皇饶不了你!”
“是是是……儿臣遵旨!”
赵曙吓得抱头鼠窜,赵祯坐在了床上,刚刚的一番动作,已经耗光了他的力气,只能躺在床上,慢慢恢复精神头儿。
只是赵祯的心里还是很高兴的,这一次的事情,至少有三大好处。
首先,当然是狠狠教训了那些士绅官吏,又给金融市场提了个醒;其次,弄到了一大笔钱,开发西域的资金就有了,西域稳定下来,转过头,灭亡西夏,也就近在咫尺;再次,一直做事规矩,公忠体国的王宁安,居然约束不了自己的家人,他们跳出来大捞特捞,好啊,这才是一个真正的人!有血有肉有弱点的人!
别怪赵大叔心思阴暗,身在高位,一直小心翼翼,爱惜羽毛,把自己的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做起事来,不愿意留把柄,到处卖人情,交朋友……看起来完美无瑕,可皇帝就要不放心了!
这世上有完美无瑕的人吗?
有十足的赤金吗?
装得高古不凡,究竟想要什么?莫非是贪图龙椅不成?
所以,历代名声极好的大臣,都会受到君王的猜忌,尤其是新旧交替的时候,更是犯忌讳。
若非如此,赵祯也不会放王宁安去西域。
可萧观音和狗牙儿的举动,反而让赵祯松了口气。
王宁安贪不贪心且不论,至少他身边的人不是铁板一块,而且这笔账肯定要算到王宁安的头上,他和文官之间的隔阂更深了。
臣子不斗,君王不安啊!
所以,赵大叔睡了一个安稳觉!
……
只是这一夜,有太多人睡不着了。
“师父,佛印被抓了。”狗牙儿趴在桌子上,一副惴惴不安的模样。
“抓就抓了,又能如何?”
“师父,那个秃驴可是个没骨头的,万一他都说了,我们可怎么办?”
萧观音犹豫了一下,“大不了就去西域呗,有什么可怕的。”
“可怕,当然可怕!这帮人再厉害,至少比我爹好对付——而且,而且咱们手上那么多股票和债券,看似很值钱,但是还需要变卖折现才行,如果就这么跑了,岂不是成了一堆废纸!”
萧观音想了想,也有道理。
“那又能如何?你去把佛印抢出来?或者——干脆把他杀了灭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