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炮弹,除非是直接命中,或者在身边炸开,否则是没法要人性命的。
李谅祚也是倒霉,炮弹在三丈之外炸开,他只是被气浪冲击了一下而已……可问题是战马受了惊吓,把他摔了下去。
偏偏落地的时候,李谅祚的后脑勺被磕了一下,直接昏过去了。
战场慌乱,谁知道皇帝是死了,还是活着!
他们只见到了李谅祚倒下去,就慌了神,乱了套,七手八脚去抢救皇帝。本来就被到大炮轰得没了魂儿,突然发觉皇帝生死不知,人马瞬间就崩溃了,无论怎么约束,也都不管用。
无可奈何,梁乙甫只能保护着李谅祚,赶快往下逃。
就在逃跑的时候,各路宋军,神兵天降,把西夏人马冲散,杀得越来越少,此时李谅祚已经醒了过来,当他看到兵败如山倒的情况,顿时一着急,喷了一口鲜血,又昏了过去。
李谅祚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他早早就跟梁氏混在一起,后来更是女人不断,身体并不是那么好……这次先是被摔了一下,接着又看到兵败,激怒之余,吐了血,足足跑出了一天,他才缓过来一口气。
李谅祚的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他脸色铁青,呼吸急促,又是生气,又是羞愧……十万大军,几乎是西夏最后的命根子,就这么稀里糊涂丢失了,他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党项的贵族们?
父皇留下来的基业,竟然在他手里彻底毁掉了。
朕该死,朕无颜见父老啊!
李谅祚觉得整个世界都抛弃了他,羞愧欲死。
更让他绝望的是大宋的武备,进步太快了,上一次打通河西走廊的时候,还仅仅是突火枪,这一次却是火炮和火铳。
多可怕啊!
实心弹丸,在人群中呼啸而过,能打出一条血胡同,漫天都是断裂的肢体,鲜血狂喷,散弹和开花弹,如同天女散花,成片成片的士兵,都被笼罩吞噬,活生生的人,被打成了烂肉尸体……
亲眼目睹了士兵惨状……李谅祚终于明白了,以如今大宋的国力和军力,硬碰硬只有死路一条!
不论是攻坚还是守城,他都没有丝毫的胜算。
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有退到草原,靠着无穷无尽的草原活着……让大宋找不到,追不上!
“传朕的旨意,立刻让国相从宥州撤军,把所有人马都撤出来,向北,向北退!”
李谅祚低声道:“再派人去京城,告诉皇后,带着朕的儿子,一起撤走,不要留在兴庆府了,宋军很快就会杀到。”
一旁的梁乙甫瞳孔紧缩,他突然幽幽道:“陛下,可是要放弃兴庆府?”
“嗯,不放弃又能如何?宋军火器犀利,我们只能暂时退避。”李谅祚解释了一句,随后就不耐烦道:“快去传旨吧!”
梁乙甫答应了一声,他转身,往门外走。
就在这一刹那,梁乙甫的脸变得狰狞而扭曲,仿佛被凶神附体!
他们梁家投靠西夏,是想过人上人的日子……如果放弃了兴庆府,跑到草原,固然能躲开宋军的锋芒,但是逐水草而居,朝不保夕,真是他们想过的日子吗?
如今西夏的大权都在梁氏的手里,李谅祚新败,这十万人算是废了,现在西夏最强大的一股人马,就是梁乙埋手里的五万兵!
李谅祚的儿子李秉常还是个奶娃娃,完全被母亲梁皇后控制着……这时候如果废了李谅祚,岂不是说,西夏的大权都落到了他们梁家的手里!
如果大权独揽,他们可以和大宋议和请降,换一个荣华富贵……如果不成,再退到草原上,他们自己说了算,也好过给人家当奴才!
梁家人心里都清楚,李谅祚为什么重用他们?
是因为李谅祚清楚,梁家是汉人出身,就是他手里的一条狗,无论怎么样,狗也没法和人平起平坐。
曾经李谅祚就免去了梁乙埋的兵权,后来又再次重用……虽然李谅祚还很客气,但是梁家清楚,他们永远都摆不上台面。
既然如此,何必还给李谅祚当奴才呢!
梁乙甫猛地抽出了匕首!
锋利的刀子,闪着寒光,他突然一回头,直奔李谅祚而来。
当梁乙甫将匕首举起,正要落下,突然李谅祚一翻身,正好看到了,他厉声大呼,“逆贼,你敢!”
梁乙甫被吓了一跳,却也知道,无法挽回,只能咬紧牙关,猛地刺下。李谅祚急忙伸手阻拦,两个人就扭在一起。
无奈何,李谅祚吐了血,身体虚弱,他拼尽了全力,也没有办法阻止,眼见匕首一点点刺入咽喉,他的眼睛灌血,几乎要瞪出来!
“狗,咬人的狗,你们不得好死!”
“哼,要死也是你先死!”梁乙甫猛地用力,将匕首刺入李谅祚的咽喉,鲜血迸溅,弄得他满身都是,这家伙也够狠的,手腕转动,把李谅祚的血管和气管都给搅碎了……这位西夏的皇帝,就这么死在了自己养的狗手里,凄惨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