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这个人怎么能查?”文彦博都吓坏了,文及甫点出来的人名叫薛向,字师正,只是这个人一点也不正!
他早年投靠韩绛门下,在三司为官,当时就很是贪婪,后来韩家被贬到了西夏,薛向的往日罪状被翻出来,也被贬到了银州为官。
后来文彦博把他提拔到了夏州,担任知府。
老文在西夏大肆搜刮,中饱私囊,也需要得力的住手,而薛向就是很能干的一个,深得文彦博的欢心,这才把他又调到了云州,继续干敛财的生意。
这个人要是拿下了,火就烧到了文彦博,想跑都跑不了!
“爹,你在西夏的时间不长,你不知道,这个姓薛的早就和咱们不是一条心了……他见到韩维当了宰执,就想重归故主门下,后来他又见到拗相公权势很重,就主动往拗相公那边靠拢……爹,你知道吗?这小子为了打动王大国舅,一下子就送出了100万贯!”
“什么?”
文彦博惊呆了,“他这么舍得下本?”
“那还用说!这孙子讨好人的本事可是很了不得。他知道王雱清高,不会直接拿钱,他就用这些钱,给王雱出版书籍,刊印著作,据孩儿所知,书印出来,有八成都是他买下来,送人了。”
文及甫还真没撒谎,王雱号称小圣人,也是有真才实学的,他写过的书就有《论语解》、《孟子注》、《新经尚书》、《新经诗义》、《王元泽尔雅》、《老子训传》、《南华真经新传》、《佛书异解》等等,不下十几种。
这些书籍秉承他爹的学术观点,推陈出新,很有些价值,不过眼下市面上,提倡科学,提倡实学,什么算经啊,天文啊,地理,机械啊……这些东西才是受欢迎的,王雱的书写出来,也只能在他的圈子里流传。
薛向摸到了国舅爷的脉,就出巨资,帮着王雱印书,终于得到了大国舅的青睐,薛向满心期盼,他就等着王安石宣麻拜相,他好重回京城,继续做他的高官。
文彦博听完儿子的介绍,微微冷笑,“原来是个背主之贼,老夫岂能容他!立刻派人,把他给我拿了!”
文及甫要下去传令,文彦博摆摆手。
“等等,你说这个薛向要交给谁处理?是为父亲自审问?”
文及甫眼珠转了转,笑道:“爹,方法不是现成的吗!就让王大国舅去审,咱们看热闹就是了。”
“哈哈哈,好,就让王雱去,不过还得有个人盯着他!”
就这样,王雱,熊本,还有张筠,三位钦差,一起审讯云州知府薛向!
这位薛知府还挺有骨气,捧着十斤重的镣铐,走起路来,跟鸭子似的,一拐一拐的。站在大堂之上,他向上望了望,然后朗声道:“本官尚未定罪,属于革员,请诸位钦差大人,按照朝廷礼节,对待本官,设座问话!”
王雱下意识点头,正要说话,张筠突然站起来!
“哈哈哈,你想要座位?你知道朝野上下,是怎么看你的吗?”
薛向愣了一下,然后朗声道:“本官无心无愧!”
“好一个问心无愧!”张筠道:“自古以来,贪渎之吏,所在多有,先帝在日,曾经处斩韩琦,王拱辰两位相公……此次云州有近3000万贯资金,不知去向,尔身为知府,知法犯法,罪孽滔天!你还想朝廷以礼待你?做梦去吧!”
“来人,把犯官按在地上,让他跪着回话!”
两旁的士兵冲上来,他们二话不说,直接押着薛向跪下。
薛向摇晃着膀子,还不服气,他的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王雱。王大国舅张了张嘴,却不敢替他说话。
薛向暗暗咬牙,他跪在地上,气喘如牛。
“钦差大人,你说下官贪了钱财,那贪了多少,都去哪了?大人只管查就是了,又何必问我!”
张筠呵呵一笑,“你如实招了,或许在量刑上,还能宽宥一二,要是等到朝廷查出来,那时候可就不只是一颗脑袋了!”
此言一出,薛向的脸色明显变了一下。
张筠道:“你知道,这案子已经通了天,圣人刚刚送来旨意,要我们仔细查清楚,凡是有罪的人,一个逃不了,你可以不说,本官自会抄了你的家,把你的亲人都抓起来,挨个拷问,还有你的属下,你的家丁,师爷,幕宾,凡是和你有牵连的,一个也跑不了!”张筠又拿出了当年在江南的凶狠劲儿,当真是刀刀见骨,字字带血,就连王雱和熊本两个也心有余悸,砰砰乱跳。
薛向的额头见汗了,他努力挺直腰板,恶狠狠道:“本官在仕途多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差错,钦差如此待我,朝野自有公断!”
“哈哈哈!”张筠放声大笑,“你这话就错了,本官办的宰执名臣也不止一两个,更何况你这么一个小小的赃官!来人,大刑伺候!”
一句话,就有人提着两桶热水来了,还有人拿了一把铁刷子,要给薛向生蜕皮……